曹操(四)

三、求贤若渴;宽宏大度;


知人善用;犹过武侯。


在封建社会,凡有霸王之志的英雄,如果没有一批忠实而智勇双全的人才,那么在群雄逐鹿的竞争中就必然失败。把聚揽人才,扩充自己实力,看作是决定竞争胜败的直接因素,在这一点上,曹操诚属富有清醒头脑的政治家、军事家。据史载,曹操曾三次下令,公开向天下求贤,在公元二一0年春天发布《求贤令》中,他指出:“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曷尝不得贤人君子与之共治天下者乎!……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贤之急时也……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在公元二一四年冬他又发布《敕有司取士毋废偏短令》指出“有才能的人虽然有短处,但依然要予以重用”的思想。公元二一七年他还发布了《举贤勿拘品行令》,公开提出了要选用“不仁不孝而有治国用兵之术”的人做官。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唯才是举,打破了东汉末年以封建道德、家世出身(即“经明行修”)为仕进标准的传统,这对封建道德观念也是一次巨大的冲击。其目的就在于打破士族门第的限制,大力进用寒人,从各阶层提拔人才。这样就抑制了士族地主的特权,而扩大了非士族地主阶层的势力。其结果就使得天下英雄豪杰无不趋之若鹜,形成了以曹操这个英雄人杰为核心的人才群落:文有荀 、荀攸、郭嘉、程昱、武有典韦、许褚、徐晃、张辽等等。其帐下始终谋士如云,战将如林,这为他在争霸天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正如晋人王沈在《魏书》中评论曹操说:“知人善察,拔于禁、乐进于行阵之间,取张辽、徐晃于亡虏之中,他们后来都立下了不少战功,被列为名将;其余从下层选拔人才,登为州牧郡守的,不可胜数。”


凡是有大作为的人都有大的度量,干成大事业者必有大的胸怀,千古风流,无不如此。曹操当然也不例外,例如不计私仇收张绣:当日皖城之战,张绣率军杀死了曹操的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和爱将典韦,曹操自己也被流矢所中险些丧命。后来张绣听从贾诩劝告投靠了曹操。曹操热烈欢迎他到来,不仅未报杀子之仇,而且还同其结成儿女亲家,并拜他为扬武将军。张绣十分感动,在后来的作战中为曹操统一北方建立了汗马功劳。


又如官渡之战胜利后,曹操缴获了一批袁绍的书信,其中有不少是许昌和曹军中人士暗中与袁绍往来的信件。有人建议要严加追查,曹操不同意:“那时袁绍很强大,我都不能自保,何况他人。”他当众烧掉全部信件,解除了有关人员的疑惧。这些都充分显示了曹操作为一个政治家“克制感情,不计私仇”(陈寿语)的宽阔胸怀,他的官渡焚书,不但安定了人心,防止了人才损失,而且使写信者愈加佩服曹操的威德,效忠曹操。这样,一批被免去追查的人才所激励出的新能量,要比原来大得多,况且自古燕赵多智士,曹操烧密书赢得了礼贤下士的美名,必然会引起河北人士的向往,而后来“士长于略者,相踵而至”的事实也证明了这点。此外,可以看出曹操的举动丝毫没有两面派的痕迹。他得到密信后,一眼未看就下信全部烧毁,并对写信人作了具体地、历史地、实事求是地分析,可见没有伙后算帐,待“狡兔死”再“猎犬烹”的打算,充分体现出政治家的博大胸怀。由此想到,一个领导者如果心胸狭窄、鼠目寸光,为一点区区小事就不能容人而打内战;发现部下有一点与自己不一致的地方就使出一套整人的权术,其结果必然忘记战略目标,做出许多使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这种鸡肠小肚之人是不能成就大事的。


从真实史料来看,作为军事统帅的曹操在辨才用人方面,可以说高出孔明之上。每一次作战,不论是守关还是夺寨,曹操一般能够做到择人任势,调度得当。这就非常有利于争取主动,夺得胜利,其中,张辽、李典、乐进三将军守合淝,就是曹操知人善任的典型一例。


公元一二五年,曹操征讨汉中的张鲁,孙权乘机率领十万大军攻下皖城,直逼合淝。而张辽、李典、乐进由于平时“皆素不睦”,在破敌决策上意见不一,在此危急时刻,曹操使人送来一密帖,内书:“若孙权至者,张、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城,勿得与战。”(《三国志-张辽传》)由此才引出了三将军同心协力守合淝,张辽威震逍遥津这场雄壮的战争活剧。


按理说曹操饱读兵书,应深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用兵思想,但由于他对这三位将军的作战能力、用兵特点及性格修养都了如指掌,所以已预料到合淝前线三将无法统一认识,形势危难,于是一封密帖送到,问题便迎刃而解了。结果也正如曹操所料。阅过密帖后,张辽坚决执行曹操以攻为守的指令,要亲自出击,决一死战,表现出宽广的胸怀,豪迈的气概。李典起初沉默后被张辽的行为所感动,表示愿听指挥,放弃私怨。而乐进本来是个模棱两可的角色,他对张辽、李典都不敢得罪,并有点怯战的思想。由于张辽的积极主动,使三人变成了一个团结对敌的整体。可既然三位将军“素皆不睦”,那么当初曹操为何还留他们三人一块守合淝呢?对此,后人孙盛解释道:“夫兵,诡道也。至于合淝之守,悬弱无援,专任勇者,则好战生患;专任怯者,则惧心难保。且彼众我寡,众者必贪惰;我以致命之师击贪惰之卒,其势必胜。”可见,张、李、乐三人虽不和,但他们的性格可以互相补充,一旦团结起来,就会形成一个最佳的指挥结构。这正反映了曹操知人善任,择人任势的能力,也体现了曹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能力。


是啊!曹操的求贤若渴、宽宏大度、知人善用充分体现了他诚心爱才、惜才、重才而又讲究选才、用才、育才的待才之道。在这点上,他确实要比诸葛亮高明。孔明在用人选才方面最大不足,首先表现在他识别、选拔人才上存在着偏见。他用人总是“察之密、待之严,要求人皆完人。然而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对于一些确有特长,又有缺点的人往往“加意收录,而固不任之”。例如对于魏延这样一个长于奇谋的人才,却总抓住其“不肯下人”的缺点,始终用而不信,甚至疑其有反心;又如对于刘封这员勇将,却认为他“刚猛难制”劝刘备因其上庸之败而趁机除之;再如马谡原是一位既有所长(在开发西南时,他提出的“攻心为上,攻城为下”的建议就颇有战略眼光),也有所短的人才,而孔明对其先是用之不当,失街亭后又挥泪将其斩首。正因为孔明这种求全责备的用人选才思想,使得在有生之年其未能培养出一名能继承自己事业的接班人。宋代著名文学家苏洵曾在一篇《管仲论》中说到:“齐之治也,吾不曰管仲,而曰鲍叔(因为是他向齐恒公推荐了管仲);及其乱也,吾不曰竖刁、易牙、开方(都是乱臣贼子);而曰管仲(他生前没有除掉上述乱臣,没有及早向齐恒人推荐得力可靠的接班人)”这段话充分说明了举贤荐能对于治理国家的重要意义。由此我们可以说,西蜀的覆灭与诸葛亮生前在培养、使用人才方面的失误有着直接联系。其次,孔明生前出将入相,内政军戎“事必躬亲”,“罚二十以上必亲理”,不仅自己被弄得“食少事烦”,忙得吐血,而且这种包办代替的做法,也影响了接班人的锻炼成长,不利于他们经风雨,见世面,这些做法都使得武侯治蜀时西蜀的人才寥若晨星,日渐凋零;而至曹魏向西蜀发动全面进攻时,仅剩下姜维一人东遮西挡,无力回天了。王夫之一针见血地指出:“巴蜀、汉中之地隘矣,其人寡,则其贤亦仅矣。故蒋琬死,费祎刺,而蜀汉无人。”(《读通鉴论》)


有比较才有鉴别,与诸葛亮的“求全责备”思想不同的是,曹操深知“大用者不务细行”的道理,始终是“用能人而不用完人”,对一些确有特长,又有棱角的雄才,往往驾驭得法,处之有当,这“要用能人而不用完人”的思想与我们当今的人才管理方法不谋而合,对我们很有借鉴意义。此外,曹操还放手使用年轻人,将他们委以重任。正是曹操这样推心以待智谋之士,所以他当权时,身边聚集着荀 、郭嘉、荀攸、贾诩、程昱等一个人才群体;他死后,后代尊循他的用人制度,又出现了司马懿、陈群、邓艾、钟会、羊祜等一群深藏韬略的智囊人物。为此,王夫之曾评价说:“魏足智谋之士,昏主用之而不危。”亦如曹操自己所言:“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则无所不可。”历史再一次证明了他的预言。正是曹操的爱才用才,使其无往不胜,真是“得士者昌,失士者亡”啊!

發表評論
所有評論
還沒有人評論,想成為第一個評論的人麼? 請在上方評論欄輸入並且點擊發布.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