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施,就是奉獻,犧牲精神.
對於自己來說,是舍.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說的是一個屠夫的故事.屠刀是屠夫喫飯的傢伙,立身的根本.放下屠刀,等於捨棄自我最重要的價值.捨得捨得,大舍大得,因而成佛.
對於別人來說,是利益,幫助.幫助他人,是積德的事情,可得福報.當即的福報--亦即現報--就是說,你幫了別人一個忙,你自然而然地就會開心.好心情是千金難買的.別人也會記掛你的恩情,當你哪一天落難,需要幫助的時候,也總有人會伸出援手.
康德:"不在有能力時不幫助他人".
中國人喜歡講"得饒人處且饒人",其實這就是佈施,佈施原諒.
隨便改一下,就是康德的意思--"得幫人處且幫人"--也就是佈施.
釋迦牟尼是宗教家,康德是哲學家,從歷史上看,正是哲學革了宗教的命,但是他們兩位的意見完全一樣.
要我說,無所謂宗教,無所謂哲學,只是因爲釋迦和康德,都是天才--也就是悟道者.天才--因其通天徹地--就知道,怎麼樣做人比較快樂.力所能及,幫別人一把,就很快樂.
當然,還有叔本華.不過叔本華深受印度<奧義書>及佛家影響,他是半個佛家人,也可以叫做--掛單哲學家.
持戒,就是剋制.剋制什麼?剋制慾望.
叔本華說禁慾,苦行;而持戒就是禁慾主義的條理化,及其實踐.
忍辱,重點在於忍,而不在於辱,辱是需要忍的東西中,比較厲害的一種.因爲辱,是對"自我"的直接攻擊.忍,就是接受已經發生的事情.當然你也可以不忍,但是忍一時風平浪靜,忍有忍的好處.
此處出場的哲學家,是斯賓諾莎.
如果一切都是必然的,那麼你除了接受它,還能夠做什麼呢?
而且,對於已經發生了事情,我們並不需要斯賓諾莎的"必然性"前提,因爲已經發生了的,就已經成爲"必然",已"然",連"必"都是多餘的.
而忍辱,就是對"說'是'"的練習.
再譬如忍受痛苦.我們無法拒絕痛苦,沒有應不應該拒絕的問題,而是你根本無法拒絕,也不存在拒絕痛苦的辦法,一如我們無法拒絕死亡.我們只能學習如何與痛苦相處,而相處,隱含的一個前提就是,你得--先從心裏--接受它.
加繆說:"重要的不是治癒,而是帶着病痛,活下去".
所謂勇猛精進,也就是腳踏實地,一往直前.
精進,兩方面,一是思考,二是行動.
勤于思考.這方面,首推笛卡爾--"我思故我在".
這便是思維上的勇猛精進.不放任任何疑問,盡一切可能去認識它,理解它.也就是懷疑精神.
行動方面,也就是踐行其餘五度.也就是"踐行美德".
般若就是最高智慧,得般若者,便得終極解脫.
宇宙間有一個終極存在,它無所不在,對於它,佛家稱之爲般若,它亦存在人身上,所謂佛性.阿賴耶識,潛意識,也都是對存在於人身上的那一部分的它的描述.
世界上一切神祕主義,都來源於對般若的體驗.所謂超驗的,是指大部分人沒有得到"足夠"多的,"足夠持久"的體驗.這個東西,佛家也稱之爲"空性",道家稱之爲"無",或者說"道",是一回事,不同的名字,不同的描述而已.而所謂神祕主義,只是多數人沒有將那種體驗與哲學家,宗教家,藝術家,亦即佛,道說講的那個它對應起來而已,或者是那種體驗不夠"強烈".譬如發呆,就是對它--也就是終極存在--的體驗.發呆,就是空住了,萬事皆空,萬事皆無,所謂空無.發呆,一無所有,就是連自己在發呆也不知道--你總是發完了呆才知道的.而"呆",就是般若,就是終極存在的面目,狀態.
一切偉大的哲學家,都是根據對般若的體驗來理論的,因此體驗,而爲它--終極存在--取一個名字,作爲其哲學體系的核心觀念.
譬如老子稱之爲"道",釋迦稱之爲"空",巴門尼德稱之爲"一",柏拉圖稱之爲"理念",亞里士多德稱之爲"潛在",康德稱之爲"物自體",叔本華稱之爲"意志",尼采稱之爲"權力意志",斯賓諾莎稱之爲"最高實體",伊壁鳩魯稱之爲"毫無紛擾之境",黑格爾稱之爲"絕對理念",胡塞爾稱之爲"真理自身",柏格森稱之爲"綿延"......這些,都是指它.也就是六度之般若.
而哲學之本義,就是"愛智慧",在最高的意義上,也就是"愛般若".
前五度,如能精進到底,便可得見最高智慧,也就是般若.體證般若,則立斷生死,人生得終極解脫.
偉大的哲學家,藝術家,宗教家,之所以偉大,神奇,都是因爲他們照見了般若,因而一概被世人稱爲天才.天才就是這麼回事.
六度是佛家提出的六種法門,亦爲諸哲學家所映證,如有得見般若之心,可以按照自性,選擇一條適合自己的道路.但是法無定法,不必拘泥,一個人,只要聽從內心的聲音,完全地誠懇,持之以恆地走下去,就一定可以照見般若,通曉無上智慧.一句話概括,就是:做你自己,徹底地,做最真實的自己.
下面給哲學家頒頒獎:
康德--佈施菩薩
叔本華--持戒菩薩
斯賓諾莎--忍辱菩薩
笛卡爾--思精進菩薩
亞里士多德--行精進菩薩
伊壁鳩魯--禪定菩薩
因爲衆生皆有佛性,所以
般若菩薩--你我他
祝我們早日成佛,般若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