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隨筆·子革對靈王

李商隱有首詩是這樣寫的:“夢澤悲風動白茅,楚王葬盡滿城嬌。未知歌舞能多少,虛減宮廚爲細腰。”這裏面的“楚王”指的就是楚靈王,“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也是早就聽說過的,之前只覺得這是個很有個性的君王,讀過《子革對靈王》後對楚靈王便有了更全面的瞭解。


楚王是個暴君,這個是毋庸置疑的,也喜歡窮兵黷武,到處侵略其他國家,有的直接被滅掉。在漫天飛雪的寒冷季節的某天,楚靈王一邊包圍徐國,一邊戴着皮帽子,穿着羽絨衣,披着翠鳥羽毛做的披風,穿着豹皮靴子在州來打獵。


就這樣一個冷的天氣,士兵們“寒光照鐵衣”凍得瑟瑟發抖,而楚靈王一身上下,又是皮又是絨又是羽的,別提多暖和了。這就很鮮明刻畫了楚靈王窮奢極欲、不顧他人死活的形象。


然而楚靈王對一些賢士卻還蠻尊重的,比如子革。子革求見楚靈王,楚靈王專門脫了上面那一身行頭,接見子革。再比如倚相,楚靈王見着他,馬上誇讚他說是個好史官,要求子革好好對待倚相。


子革跟楚靈王聊了起來,楚靈王問子革三個問題,一問周王會不會給鼎,二問鄭國會不會割讓土地,三問諸侯怕不怕自己。


從這個三個問題,就可以看出楚靈王不可一世,氣焰極度囂張。子革對這三個問題的回答都是差不多跟傻子對話一樣的說:“對對對,您說的都對。”


楚王有個叫“析父”的隨從見子革這樣放縱楚王,就坐不住了,忙問他爲啥要附和楚王,你這麼有名望的人都這樣,那楚國的未來可咋辦?


子革回答:“你等着,待會我就要狠狠地諷刺他一番!”


楚王跟子革聊到中途,去察看了斧柄裝飾圭玉的情況,回來跟子革繼續聊。


這時,史官倚相就從他兩兒身邊邁着小碎步路過。楚王指着倚相誇了一通,說倚相讀過好多好多書呢!懂得非常多!


子革正好借題發揮,說:“真的嗎?我不信。我問過他知不知道《祈招》這首詩,他說不知道哎!這是周穆王時代的作品,他都不知道,再問更久遠的,他肯定更不知道了!這首詩的來源是周穆王想要放縱自己的慾望,周遊天下,打算到處浪,到處寫個‘周天子到此一遊’,祭公就做了《祈招》阻止周穆王的慾望。”


楚靈王聽出來了,子革這是變相地在說他自己正在放縱慾望,也順着子革的圈套問:“那你知道這首詩怎麼寫的麼?”


子革就背出了那首詩,主要講的是君王要謀求保存人民的財力,自己沒有醉飽的心思。


楚靈王聽了,感覺有點慚愧,向子革作揖後反省去了,好幾天喫不下飯,睡不好覺。當然,也就是那麼幾天的反省,再往後他仍舊這樣窮奢極欲。最終落得個上吊自殺的下場。


楚靈王這個人,可以說是有那麼一點點自省的心的人,不同於別的完全不聽勸誡的王侯,他還聽進去了那麼一點,還爲此茶不思飯不想覺不睡好幾天,可惜過陣子又剋制不住自己,開始我行我素,放縱了起來。


想起我自己,差不多也是這個樣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看到別人多努力多認真啥的,就突然很不安,也想努力起來,但開始自律的時候,或者自律了一段時間後,又變得放縱起來,書也不讀了字也不寫了,也不背東西思考了,一整天地刷視頻玩遊戲,或者幹雜七雜八的虛度光陰。這就是因爲不能夠做到“克己”。


要是做到了“克己”,認真學習,我又怎麼會被安排去了那種鬼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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