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朋友圈的那刻,猝然地,空氣沉了,壓得無法喘氣,那是凌晨一點三十四分。起初一眼掃過那條文字,隨即又滑回來,定睛讀着,思索着每一個字的含義。
那條朋友圈,是給我死刑的判決書,又是惡性腫瘤的病理活檢單。完了,我知道一切都完了。那簽名也變成了刺進心臟的利刃,與朋友圈相互映證着。
黑魆魆的,空蕩蕩的房間,關掉手機屏幕,望着天花板出神。胸口是悶的,肺泡已經破裂,腦袋是脹的,溝回已經變淺,鼻頭是酸的,黏膜已經水腫……
原本的計劃與幻想全被它打碎,化成齏粉。
一向閉眼即睡的我,忽覺黑夜是如此綿長。躺着牀兒,獨自怎生得晝!
這便是我那點可大可小、若有似無的情愫,慣例一般的結局。從童稚到弱冠,從弱冠到而立之前,皆是如此。
這便是上天迴應我的報應吧,夢魘一般的報應。
身邊許多人許多事,很多值得令我羨慕的。誰誰誰怎樣,誰誰誰又如何,他也好,她也罷,都是羨慕不來的。
的確在多方面不如別人,不是謝家的寶樹,也不接孟氏芳齡,但就此吞憾自盡嗎?
那就十分愚蠢,沒有鬼魂,沒有輪迴,沒有轉世,自我意識附着的軀殼,哪怕再爛,也勉強能令其有依附。或者說再爛的軀殼,至少還能產生感知外界的意識情感,死不是一件急於求成的事,何必早早毀了這一身皮肉骨。
沒有愛情又當如何呢?那便沒有吧,還有曉風殘月,還可淺斟低唱,還有高閣束書,還有晨昏在堂。
儘管難受,在接觸到冷漠的那刻。儘管嫉妒,在得知芳心所許的那時。儘管懊惱,在沒把握時機的那會兒,但也沒有任何辦法。
幸福的人兒都是一樣的,不幸的人各有其不幸。我作爲不幸的人,只好祝其幸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