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化名),認識她時,她不肯說自己真實的年紀,只說快到三十了。
當時是一起參加一個培訓班,公司提供住宿,每月每個人要交二百五的住宿費,因爲那年剛從大學出來不久,也不知道當年這個住宿費在杭州,是高了還是低了。
一個寢室原本應該安排六個人,我們這個寢室是最後一個,所以只住了五個人,雖然同住一個寢室,學的卻不一樣,只有我和跟我一起睡下鋪的一個女生,阿知(化名)是同班。
阿雪則是大我兩歲,有一個同校的男朋友。
還有個女生,來自河南,性格也不是內向的那種,但就是跟我們玩不來,平時有活動,都會說自己已經有約,自己出門的那種。
連我們在寢室煮了兩次火鍋,她都沒有參與。
雖然小秋不肯透露年紀,但我們都知道,她是我們五個人裏年紀最大的一個,而她自己也愛把自己當成老大姐。
她性格很豪爽,又很熱情,常說起她老家內蒙古的趣事,寢室裏但凡誰進洗手間,忘記帶什麼,喊一聲,她都會衝到我們前面去拿;有時候衣服擰不動的,要帶夜宵的,找她一找一個準,但她是不喫夜宵的,而且一天只吃兩頓,早點不喫,只吃午飯加晚飯,而且胃口很小。
她說自己胃不好,醫生建議要少喫,不然胃消化不了。
但雖然她喫得少,精神氣卻很足,那時杭州的下沙還沒有到我們那邊的地鐵站,要喫自助餐,都是轉好幾趟公交去。
培訓班是四個月,星期一到星期六都有課,還有晚自習,那年還下了雪,一早就下了,我們頂着雪,像是重回了大學,還在商量着怎麼找藉口跟老師請假的事,但最後還是去了。
不是沒想好藉口,而是覺得拿着父母出的錢,再次學習新的技能,每天的時間都不敢耽誤,更怕自己畢了業,也找不到好工作。
但就這麼一天一天,四個月轉眼就到了。
其實四個月還沒過完,我們就已經在投簡歷,當時我們每個人在各自的牀上,坐着,趴着,躺着,一邊打着鍵盤,一邊商量,以後要在哪找工作,都想知道對方想往哪找,看看有沒有機會再住在一起。
可惜這只是當時一個很大的期望,註定是要破滅的。
我們雖然是差不多找好的工作,卻散落在了各個區。
直到半年後,阿雪在羣裏問,秋天了,要不要去爬山,鍛鍊身體。
我們這纔再一次聚在一次。
爬到半山時,小秋說她要結婚了,可能是今年的國慶,也可能過年,但婚禮還沒定,是要回家辦還是在杭州辦。
我們說着恭喜的話,但氣氛卻有些沉悶。
我們都知道,小秋一旦結了婚,以後再想約她出來,就不大可能了。
我們下山時,找了家喫湘菜的館子,各自點了一個愛喫的菜,不知道是受氣氛的影響,還是那家做菜的師傅工藝不行,我們誰都沒動幾筷子,就喫不下了。
爬完山,又走路去了浙大圖書館,我在找愛看的小說時,轉頭看到小秋在育兒區,仰着頭拿一本書。
那之後,小秋在濱江買了房,約我們一起到家裏做菜喫,不管會做菜還是不會做菜的,我們全都上了手,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頓。
下樓打羽毛球時,阿雪說,可能這就是最後一次我們四個都在的聚會了,結果果真應了她所說,那之後的聚會就只剩了我,阿雪,阿知三個人。
再次得知小秋的消息,是她已經生了一個兒子的時候。
現在再約小秋,她回的話不是有親戚休息日過來喫飯,就是要帶兒子去哪裏玩。
後來阿知說,就算小秋出來,可能我們也不知道要跟她聊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