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閒話


今日陽光正好,爐火正暖。

燒了一大鍋熱水,我自己洗了頭髮。又把用完的水再利用,偷偷用孩子的水果味沐浴露給小黑貓洗了個澡。沒有吹風機,索性給爐子裏又加了幾鏟子碎煤塊,讓火燒得旺旺的。一人一貓,圍爐而坐,比比誰的毛髮先晾乾。

孩子跟着爸爸出去了,這個爸爸又在出門前砸好了滿滿兩大盆煤塊,讓老婆大人不必再勞動。只要按時加煤,就可以輕鬆擁有一室陽春般的溫暖。

暫得半日清閒,貓和我都很愜意。我可以聽一會兒鄧紫棋,貓安心地趴在我的腿上打盹兒。我覺得鄧紫棋唱歌發音有種嘴被黏住了的感覺,但難得的是流暢又不可阻擋的爆發力。或許是因爲她還年輕吧,從《我是歌手》第一次聽到她時,還是個少女呢。如今少女也成了乘風破浪的小姐姐,聽歌的我已經成了浮生難得半日閒的準中年人。

中年人應該是什麼樣子呢?忙時爲“五斗米折腰”,閒時爲父母兒女計,爲柴米油鹽計。偶爾爲雞毛蒜皮的小事和另一半吵個小架,或者是連嘴都懶得張了。因爲齒輪忙着轉動,沒有停下來廢話的功夫和力氣。無用的小情緒,在忙碌裏不覺就絞殺了。

少年時我常不喜歡情緒化的人,不喜歡花期很短的植物,一味愛慕歲寒三友之類的品格。我終於到了要端作青松的年紀了,常年頂着一副風塵僕僕的面孔,因爲要抗“風刀霜劍”,要“四季常青”嘛!要有成年人該有的樣子,負成年人該負的責任。多麼淡而無味的“雞湯”啊,每天都出現在“餐桌”上。

我這時才發現花有花們的好,無論開得長短,總有一季的五彩絢爛和縱情恣意。那些四季常青的,經霜傲雪的,未凋的不止是枝葉,也有年復一年,拂不去的積塵。其實它們也偷偷在春天裏偷偷脫去一些老枝舊葉,抽出新芽。不過淹沒在春天的花團錦簇,鬱鬱蔥蔥裏了。誰會注意那四季如一的面孔下偶爾探出頭的一點點新意呢?

我已經習慣了把小情緒當一日三餐一樣消化完。免得像那隻到處給人看傷口的小猴子,在同情裏把傷口越扯越大,不治身亡。“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也許不全是尋花人無端的揣測。走了很遠,我們都不是我們了,他們早也不在“燈火闌珊處”。我既不期待新的消息,也不習慣突如其來的打擾了。

稚子拙夫,有時讓我煩惱,有時讓我歡笑。我常常幻想如果沒有婚姻,沒有孩子,生活會是多麼清清爽爽,瀟瀟灑灑。但也許,我像會像一隻氫氣球,不知道怎麼站在地上,不知道飄向哪裏。

也有不變的,我還是像童年一樣,獨處的時候離不開書和音樂。它們一個是這世界上最最對我不離不棄,又最最豐富有趣,智慧,多變的朋友,一個如一股永遠清澈流淌的水,能獨一無二地流進我心靈的深處,帶來一陣陣清涼。

即使我們不習慣輕易打開那一扇古樸的“柴扉”,做一個認真打理自己小花園的人,也是可愛的啊。探出牆頭的花,乘着風飄遠的香,那也是很美的。

不敢奢求遠行歸來仍是少年,但求看盡繁華荒蕪,偶爾還能做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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