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北十三思。
十個月後
麥田在某刻被斬斷
大片犁過的地裏
泥土翻起
可以救贖梵高的麥田
靜默而沉寂不發一語
羣鴉的黑色翅膀張開
鋪滿整個天空
一降生即被丟棄的女嬰
她還活着
躺在一隻有四腿的
醜陋的青蛙旁邊
十個月前
一架黑色的鋼琴
擺放在情人旅館的大堂
從來就沒有被彈奏過
紅草莓汁與毒品
加在半杯飲料中
一個氣候如常的下午
一個穿上西裝的正經人
漫不經心地
從口袋裏掏出煙來
叼在嘴上
樓房和街道模糊
像是粘在一起
旅館的每一間房門
都緊閉着
門和牀互相對峙
一個穿三角褲的
裸睡在牀上的女人
昏昏沉沉
吊燈發顫
一個臉很髒的老婦人
從旅館門口經過
身後跟着
一個喫着瓜子
吐一地皮的小女孩
一羣混混
在不遠處的
狹細的巷子裏
揮舞着棍棒
一記前額上的重擊
血跡在牆壁上
寫了個大叉
前面發生的
幾乎無人關心
在那個幽暗的旅館房間裏
有人作下了孽
那必須遮蔽的醜惡
已經撇清關係的男人
他躬下身子繫着鞋帶
他的模樣像是
長有四隻勾彎的腿的怪物
而一直處於昏睡中的女人
在清醒以後
也迅速離開
現場只遺留下
牀單上的一灘血跡
和枕頭上的幾絲黑色頭髮
但是馬上
房間裏又換上了
嶄新的牀單、被褥和枕套
直至十個月後
耕種過的田地
除草完畢
一陣風吹過
麥浪在一片綠色的
海洋裏翻湧
可以救贖梵高的麥田
靜默而沉寂不發一語
麥田的女兒降生
羣鴉的黑色翅膀張開
鋪滿整個天空
一出生即被丟棄的女嬰
她還活着
躺在一隻有四腿的
醜陋的青蛙旁邊
青蛙頭小身子胖
長有四隻勾彎的腳
從附近的山村
慢慢地走來一個黝黑的
佝僂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