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躲入属于我的象牙塔,头北脚南无须与任何人较量

曾经看过一条视频,讲述的是采访某名人及他年轻的妻子。印象深刻的是,他年轻的妻子一脸平静、甚至一脸享受地说,我是生活在象牙塔的象牙塔中的人。

K君又来送花了,一年一次,开着他的豪车。当然,依然是找不到路的、尽管依然发了位置。有几年了,我们一年一见,只止于年前,他来送花。其他的时间里,是约不了我的,就如任何人都约不了我一样。而年前,总是会因为新年将始、旧年渐离而愿意去接纳一些?总之,这个时段的自己,仿佛稍稍愿意从自己的象牙塔中走出片刻。

毕竟人还得是社会人,许多时候我不得不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

K君言,值得他每年年前,亲自开车来送花的,不过二三人尔。这是他的心愿,而这二三人是否乐意接受呢?

往年送了便送了,止于他的车前,几分钟地交谈。而今年,我邀请他一起共进晚餐,在我喜欢的一个餐厅里。那是一个诗意的餐厅,有可以让自己沉陷其中的餐椅,有可以让人迷离的淡淡音乐。在等待餐食送来前,我们坐在那仿佛可以让我们隐身的椅子中,聊聊近况,我的,还有他的。

我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生活中都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也因此,我们可以坦诚如与自己对话般,率性而为。尤其,还是在那样一个环境之下。

当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上时,仿佛,忽然灯光师变换了灯光、舞台背景师变换了幕布、剧情进入另一个场景,刚才还或文艺或哲学的人,就如从梦境中回到现实一般。面对美味的食物,就如面对最真实的生活、油盐酱醋,让刚才的对话中的两人,立马从我的故事、他的故事中走出,换了一张脸更换了一个全然不同的心境。

用完餐,走出灯火辉煌的餐厅,步入夜幕,冬季的夜清冷凛冽。我们都有种急于回到自己家的心情,甚至不耐烦餐厅与家这段不得不共处于一车的短短时段。我是,不知道K君是否也是。

自从父亲走后,我们总是尽可能地想要照顾好母亲,陪伴比过去多了许多时光。比如一起出去吃饭或在家吃饭,比如一起出去走走,比如带母亲出去洗脚。这样的时光中,可以强烈地感觉到母亲初初时光还算是轻松的,但更多的时候,感觉得出她的紧张,她总是急急地想要表现出自己依然强大、依然什么都懂、依然什么都可以说了算、依然完全能在生活中掌控得了这个家庭,就如曾经有父亲在的家里,一切都被她掌控着一样。当然,有父亲在的家其实她从没有真正掌控过,就如其实许多东西她从来不懂一样。

所以她心里也明白,我们不是父亲,掌控更不可能,于是内心更希望的是快快结束,她又可以平静地待着完全属于她自己的空间中。

其实,无论是坐在K君的车中、还是河畔共同漫步、还是坐在餐椅上交谈,看着K君渐白了的眉毛、细纹密布的手、闭目倾听时那张圣诞爷爷般的脸,我暗自想,其实人真的需要的是相伴吗?未必吧,如K君、如我母亲,需要的,更多是一个可以仰视他的人吧,或者是认同他的人。可是,偶尔的虚与委蛇是容易的。所谓近则不逊。

许多时候,无论与K君或K君类人、与母亲或母亲类人在一起,我几乎是处于一种任务式的纯应付状态,当我可以离开时,往往会长长地抒一口气。我很困惑,为什么会这样?是我有问题吗?我们,虽生活在同一时代,却完全生活在截然不同的思维模式之中,他或她或我,几乎无法对话,如果我不顾左右而言它,我只能静默,不然便会进入完全没有意义的针锋相对。

这样的现象,并不是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代人,而是因为我们拥有完全不同的价值观。并且,相互无法说服。我当然不会企图去说服的,但他们会。

那样一种磁场与能量,我不想接纳更不想被影响。所以,许多时候我极想要远离。这也便是任何人都难以约出我的原因吧。我其实不太明白,人,为什么总是极力地要在另一个人或另一些人的面前证明自己才是正确的、对的。甚至不惜牺牲掉许多原该美好的时光。

也许,许多人都不理解,一个如此年轻的女性为什么甘愿与一个祖父辈人的生活在一起时,而我以为,她那句话是她的心声。这类人,都更愿意待在一个自己完全可以掌控的象牙塔里,过自己平静的生活。

K君是,我的母亲也是。我当然也是。虽然,我们各自的象牙塔所承载的内容不一样,但性质一样,形式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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