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帝坐在座位上,透過航空艙的舷窗看着太空,星星點點的光從眼前掠過,那感覺不像是在真空中航行,更像是在一條波光粼粼的河上穿梭。他是這時間之河上一葉繁忙的小舟,不知爲何而忙碌,這樣的日子彷彿永遠也沒有盡頭。他甚至都快忘了,他爲何放棄設計,選擇了經商。
思緒飄到父親的葬禮,那場葬禮似乎是一個休止符,宣告着他作爲設計師生涯的終結。
看着前來弔唁的人們,他在心裏嘲笑着自己,還抱什麼希望呢,那些人是不可能來的,何必自己騙自己呢。
自從父親在家族鬥爭中失敗,被趕到偏遠的銀河系懸臂的貧民窟,父親就已經在家族的人心中喪失了位置,不是麼?
誰會理一個喪家之犬,一個終日酗酒的廢物?
葬禮結束後,他獨自站在父親的墓碑前,凝視着墓碑上父親的照片,尚帝想起父親人生最後的那段時光,酒精早已麻痹了父親的神經,歪七扭八的皺紋佈滿了他的臉,父親像一塊死肉一樣癱在牀上,渾身上下散發着死亡的氣息。
這是尚帝見到過的,最悲慘的人生。
尚帝也曾向自己發誓,此生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己處於這樣的境地。
尚帝想起當初被趕出家門時,那些人的冷嘲熱諷,這些話再一次像錐子一樣扎進尚帝的心臟。
而他竟然還抱着一絲幻想,向家族告知了父親的死亡,希望能有人來參加葬禮。
可是沒有人來。
也許他們收到父親的死訊,終於鬆了口氣吧,這個人再也不會跟他們爭財產了。
真是可笑啊,家的溫暖,父親沒有給過自己,母親也早早的離開了他。而他竟然還指望能從那些仗勢欺人的親戚身上得到。
父親去世了,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他只有他自己了。
呵呵,尚帝在心中冷笑。
說的好像父親在世時,他不是隻有他自己一樣。
父親酗酒成性,早就失去了工作能力。
他只有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爲了生存,他幹了所有能幹的活。即使如此,他也從來沒有放棄學業。他不想再像父親一樣,在爛泥般的生活裏打滾。尚帝心裏清楚,考上一所好大學,是他唯一的出路。
在19歲那年,他終於考上了夢寐以求的大學,去了銀河系的中心,靠着獎學金活了下來,年紀輕輕就成爲了一名小有名氣的設計師。
他以爲他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不再受人白眼的活着。
只是父親的葬禮,讓他看清了現實,他連中產都算不上,在那些有權有勢的親戚眼裏,是不值得一顧的小人物。
尚帝看着照片上父親的眼睛,默默地說:“我不會成爲像你一樣的人,我不要再被別人瞧不起,我要證明給所有人看,我不是廢物的兒子。”
在父親的葬禮上,一部分的他自己也被埋葬了。
那天以後,尚帝離開了紅星,創辦了銀河建築事務所,他不要再做一個小職員,他要創建自己的商業帝國。
劇烈的顛簸將尚帝從回憶帶進現實。
“緊急警報、緊急警報,請乘客們立即回到座位上,請乘客們立即回到座位上,繫好安全帶,做好安全防護。緊急警報、緊急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