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有情 7 - 草稿

此時,草屋外只剩下我跟落楓兩個人。

我想我何必那麼哀怨呢?心疼不疼的別人又看不見,落楓他越是躲避我,我就越要靠近他,惺惺作態就免了吧!誰讓我是蘇媚兒呢。

“媚兒,你來這百草集,竟然毫髮無傷?”落楓關切地問我。

我當然知道他所言爲何,不就是萬古說的百草集和魔界是死結,魔界人入則必死,這個冷麪神仙,自己都那樣了還擔心我的安危。我轉過身,裝作對此事一無所知,歪着頭不解地問,“難道落楓上神希望我死在這百草集嗎?我可沒有想着要死呀!”

“不,媚兒,我不是那個意思,無妄知道你來百草集嗎?他沒有阻止你?”他雖然心裏有些着急,但語氣還是很緩慢。

他受了傷,卻並沒有失了半點上神的風采,身形直立,神色淡然, 他看我的眼神雖不似剛纔那般深情,卻還能捕捉到一絲殘留的痕跡,只是眉宇間的憂傷揮之不去,像明澈的月光一瀉千里。

當初我在紫雲宮見他,就是這般神韻,真真天地之間有這如此玉人,就像無妄說的,讓人見之而不能忘。

“你是說我們家大王嗎?我怎麼會讓他知道呢?我偷偷來的。”我一邊說一邊走向落楓,不懷好意地看了他一眼,雙手便環上了他的脖頸,嬌柔的身姿緊緊貼住了他的傷口,我知他體力不支,看他怎麼躲。

落楓果然沒想到我會有這麼做,有些猝不及防,“媚兒,你……”

我順勢吻上了他的脣。

他的雙脣好冷,像深夜的玉石一般泛着冷冽地氣息,好似他活着的這麼多年,都是那麼清冷孤寂,而這孤寂,滲透到他身體的每個地方。

也許因爲沒有記憶的緣故,我的生命力如此熱烈而不羈,我恨不得與他貼的更緊一些,好讓我的溫度浸透他的身體。

落楓起初想回避,片刻之後竟然抱緊我,狂熱地回吻,他那麼想沾染我溫熱的氣息,彷彿我是這千百萬年間唯一能拯救他落寞孤寂的藥,彷彿我是他這麼年缺失的心。他不給我一絲一毫喘息的餘地,如此下去,我可能會窒息,但此時也意亂情迷,心甘如怡。

不知過了多久,落楓忽然清醒了似的,將我推離他身邊,他用悽然、深情而愧疚地眼神看着我,眼角流下兩行的絕望的淚。

“對不起,媚兒,我竟然褻瀆了你。”他無限悲情地說了一句,等待我的原諒。

“不如你娶了我?”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忘了我是無妄的王后,在人間這些年,還以爲自己是自由身。

聽見我的話,他忽然心痛難抑,臉色更加蒼白,面容扭曲,猛烈地咳嗽了兩下,咳嗽震裂了傷口,衣服上又滲出很多血來,疼痛迫使他不得不席地而坐,可他並不在意那疼痛,彷彿身體越是疼,心裏才能好受一些,所以他情願讓紅衣女子刺他一劍,來減緩心裏那種傷痛。

“不能。”

“你明知道自己以身有所依,而我……”

那後半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既然不能,又何必時時深情凝望與我,從我大婚之日開始,你便是如此,難道你就是用這種方式讓衆仙子對你一往情深。”我心懷怨恨,問極過往。

他說,“我,是我……不該如此,不過皆是因爲你的神情舉止像極了一個人,而她以往生千年。”

“是這樣嗎?落楓,你對我,我是說——你對我蘇媚兒沒有任何感覺。”我覺自己的心被落楓的話凌遲了,原來他看我並不是因爲我,而是看他心裏的那個人,想不到剛醒來的我,就活成了別人的影子。

“是的,媚兒,希望你不要想多了,如果你知道一些關於我的舊事,也就知道,我落楓這麼多年來,只愛過一個人,其他女人,在我眼裏都視若無物。”落楓接着說道。

他怕我對他有非分之想,竟讓說的那麼決絕,我的心在滴血,我之前的那種疼痛,也不該爲了他。

“那麼落楓上神的情不自禁,也是因爲她了。”我緊追不捨地問。

“肯定是,何況你是無妄的王后,‘有夫之婦。‘”落楓低着頭說了這句話,而且有夫之婦那幾個字,語氣特別重,他是嫌棄我。

“哈哈!”我冷笑一聲,“原來落楓上神覺得我玷污了你的清名,那我是不是該以死謝罪呢!”我臉色蒼白,心裏的疼痛如江河一般氾濫,他開始明明是關心我的,現在與之前的竟然判若兩人。

“不,媚兒,不要瞎想,是我不對,不該引起你的誤會,當我欠了你一個情分,若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在所不辭。”落楓的語氣又軟下來,好像怕我想不開。他艱難地從懷裏掏出一顆晶瑩剔透藍色的珠子,說道,“這叫藍靈珠,如果你需要我,就將它點亮,茫茫三界無論我在那都能感知,也會因此而找到你。”

“你何必感知我,我與毫無關係?也沒什麼事要找你。”我自然是要與他斷的乾淨的,就如當初跟無妄一般。

“媚兒,就算我們毫無關係,就算你沒事找我,也請你把這珠子收下,算我求你。”落楓艱難起身,緩慢踱步到我這邊來,我卻不想看他。

他單膝跪地,將珠子放在掌心,讓我收下。

我憤怒的朝他喊,“落楓,你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是怕我因此想不開而死掉,你又多揹負一條命嗎?我告訴你,對你我也毫不在意,如果你非要總這顆珠子換來你內心的平靜,我成全你。”我從他攤開的掌心拿了那顆藍靈珠,又對他喊到,“你快走,我不想在看見你。”

“好!但願從此再不相見。”他說的好乾脆,而且說完之後就遁形了,原來他竟那樣不想看見我。

我的心感覺到一陣寒涼,那些疼痛心裏翻騰着,一呼一吸都受不了,我又俯下身去,如從前一般吐了很多血,覺得一個巨大的黑洞將我包圍,漸漸失去了意識。

生死來去,也就那麼簡單的一回事,往往我以爲我會死掉的時候,就死不掉,在人間聽說貓有九條命,我一直以爲我的前世是貓,我也一直忘了我是無妄的王后。

百草集紅衣女子叫一朵,她救了我,其實我就有那不死的命。

一朵以爲我是爲情所傷,安慰我,說落楓就是那樣讓人傷情的存在,不如去人間愛個書生,我一言不發。

我回了人間,卻不開藥鋪,終日牀榻之上。

第二年的春天,陽光明媚,窗外那棵杏樹開了花,我忽然心情愉悅,飛身坐在開滿花朵的樹枝上。

一朵上樓來找我,看見我坐在花枝間,也飛過來坐在我旁邊。

至認識我之後,她總會來看我,怕我想不開死掉,枉費了曾經救我的一片苦心,每次她來我都閉上眼睛,假裝沉睡,她摸我的脈搏,見脈相平穩,就回去了。

“你終於醒了?”一朵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欣喜地問道。

我摘了一朵杏花在手心仔細端詳,輕輕地“嗯!”了一聲。

我和朵兒坐在花枝間,路邊來往的行人都看我們。

有人擔心的朝我們喊,“你們可別掉下來啊!”旁邊立即有人打斷他,“那能啊!她們是神仙,我年輕時候看見穿白衣的女子就是這般模樣,現在依然是,如今又帶了個穿紅衣的。”

“是嗎?神仙不都在天上的嗎?”那人問道。

“你懂什麼?她們只是小仙,還沒修到上天的資格。”旁邊人回答他。

“不會是妖怪吧?”有人問。

“那能啊!妖怪是魅惑人的,她們不是,這麼貌美如花的,沒有勾引過任何人。”院子外邊觀望的人越來越多,七嘴八舌地議論。

“我倒是願意讓她們勾引。”又有一個人說。

“呸,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這話也能說出口,人家能在這裏,那時我們多大的福分。”一個穿着黑色長衫的人說了句,看來還是有點見識的。

我且不管他們,靠在花枝上,閉目感受陽光的溫暖。

“媚兒,你還知道回來,你都多久沒開藥鋪了,你再不來,我都見不上你了,你這沒良心的。”一個婦女憤憤不平的聲音轉進我的耳朵。

誰啊這是,敢這樣喊我。

我睜開微閉的雙眼,見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婦女,雙手叉腰,潑婦罵街的姿勢看着我,原來是胖丫,這多久沒見,她又胖了。

我轉了個身,又斜靠在花枝上,懶懶地說,“我這不是還沒死嗎?你着什麼急。”

“你放屁,你會死嗎?我是說我,你看不見我又老了。”她火氣大的不得了,一番話惹的周圍人哈哈大笑。

聽她這麼說,一朵也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這些人真有意思,怎麼說話呢。”一朵忍了笑問我。

胖丫又開始喊,“我做你愛喫的去,一會兒讓我家那口子給你放院牆上,你自己拿。”她轉身看了看周圍的人,不耐煩喊到,“你們都散了,看什麼看,沒見過女人,要看跟老孃屁股後面看,不許看她們。”

看人們都不動,她伸出手來,拿一個指頭指着周圍的人說,“別不識擡舉,不然老孃收拾你們,一羣沒良心的。”

“你有什麼可看的,都老女人了。”一個瘦弱的年輕人不知好歹說了句,引得衆人鬨堂大笑。

二丫一腳踹到年輕人的屁股上,因爲力氣大緣故,那年輕人被踹了好遠,胖丫彷彿還不解恨,嘴裏罵道。“媽的,你還敢犟,看老孃不收拾你。”

衆人看到此處又是一陣大笑。

那年輕人捂着疼痛的屁股,神情不悅地說,“我可是遇上親孃了,差點沒給我踹的去見閻王,以後遇到親孃您,我可是要繞着走,今天出門犯太歲了。”他一邊說,一邊揉着屁股走了。

沒戲可看了,大家也漸漸散去。

一朵看着這一幕嘻嘻笑着說,“怪不得玄子喜歡在人間看病,原來人間這樣有意思啊!”

“那胖女人跟你很熟嗎?”朵兒問我。

那些舊事,我還得努力想,我伸開手指,想抓住若有似無的風,“你說胖丫啊,我初來人間時,她家住在藥鋪的旁邊,她爹身體不好,我給他看病不收錢,所以她心裏感激我。那時候若是遇上貪慕我美色的,胖丫必然會對他們大打出手,如果對方是個書生,胖丫就會讓我自己做主,她是個可愛的胖女人。”

“後來,她知道我不是一般的凡人,還是拍着胸脯對我說,沒事,人間還必須有我罩着,你那弱不禁風的樣子不行。”我把我能想起的關於胖丫的事告訴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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