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羣星閃耀時》之四

12封閉的列車(列寧1917年4月9日)

修鞋匠家中的房客

世界大戰的烽火烈焰從四面八方包圍着瑞士這座和平小島,它在1915年、  1916年、  1917  年和1918年不斷地成爲一部激動人心的偵探小說的場景。

所有的牆壁都是透風的,所有的話都受監聽,能從紙簍裏的廢紙和吸墨紙上的字跡重新制造出一份份報告,到最終這些狂舞的羣魔竟瘋狂到這種地步,許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了:是獵手還是獵物,是間諜還是間諜的對手,是被出賣的人還是出賣者。

由於刺探情報的特務們只注意那些饒舌的人,不知道對於世界的每一場革命最危險的人永遠是最孤獨的人,他們讀的多,學到的也多;這樣一來特務們對這個住在修鞋匠家中不引人注意的人就沒有什麼報告科協。

實現……

有一天,那時1917年3月15日,蘇黎世圖書館的館員感到驚訝,時針已指向九點,每天所有圖書借閱者中那個最準時出現的人的座位卻空空如也。

他覺得他們的死並不是沒有意義的,他們是殉道者,爲自由、正義和永久的和平額新國家而死,這個新的國家已經破曉了,通常是冰一樣的澄明和冷峻的這個夢想家感到自己像從此心醉神迷似的。

……失望

但幾天之後驚愕地認識到,這場像雄鷹展翅激越人心的俄國革命並不是他們夢寐以求的革命,不是他們夢寐以求的革命。

他必須回俄國去,他必須取代其他人進行他的革命,在政治上進行真正的、誠實的革命。他必須回去,不惜一切代價!

穿越德國:行還是不行

列寧當然知道,他這樣做必定使自己的政黨和自己的事業遭到攻訐,他會被懷疑拿了德國政府的錢財,作爲被僱用的特務派回俄國,而且一旦他的立即媾和的綱領實現的話,他就要永遠承擔歷史的罪責——阻礙俄國取得勝利的和平。

協定

列寧正因爲知道他採取的步驟引人注目和富有挑戰性,他就要做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三點十分,司機發出了信號。列車滾動起來,朝戈特馬丁根——德國的邊境站駛去。從這個時刻起,世界的時鐘有了另一樣的走法。

封閉的列車

但是在現代歷史上沒有一顆炮彈比這趟列車射得更遠、更能決定命運的了。這趟列車裝載着這個世紀最危險、最堅定的革命者,此刻正從瑞士邊境呼嘯着穿越德國,前往彼得堡,到那兒去炸燬時代的秩序。

炮彈放射出去了

弗拉基米爾 伊里奇 烏里揚諾夫現在走出了車廂,這個前天還住在修鞋匠家中的男人,被上百隻手抓住,被舉到一輛坦克上面。大樓上、要塞上的探照燈朝他掃了過來,他從坦克上向人民做了他的第一次演講。大街震顫起來,不久“震撼世界的十天”開始了。炮彈發射出去了,一個帝國、一個世界被摧毀了。

感悟:

作爲俄國革命的精神聖父——列寧,有一種睿智,不懼流言,;一種果敢,從容不迫;一種敏銳。面對俄國革命,準確剖析,選擇正確的時機,切準其的脈搏;精準投射,像一枚炮彈,使得一個帝國、一個世界被摧毀。這是一種精確的頭腦,長遠的目光的投射,這筆財富藏在他低調而緘默的日常生活中,藏在他日復一日的書本學習裏,藏在他簡潔有力的革命活動中,這是任何饒舌者和表演者所遠遠不及的。

13.西塞羅之死(公元前43年12月7日)

當一個聰明的可不怎麼勇敢的人路遇一個強者時,最爲明智的辦法就是避開他,毫不羞愧地退讓一邊,直到路重新空出來爲止。

每一種流亡的形式對於一個有才智的人都是集聚內心力量的一種鞭策。西塞羅在最美好最幸福的時刻遭遇了這種值得慶幸的磨難。

這個麇集在一起的陰謀幫派就只是爲殺害爲清除那個遠勝過他們的人。而如何去利用這個事件,他們不知所措,不知如何着手。元老院遲疑不決,是否贊同這次謀殺還是去譴責這件罪行;長期習慣於被一隻無情的手所管束的民衆沉默無語。

西塞羅認識到:越過這君王的屍體,就是一條通向古羅馬的自由之路,向其他人指出這條道路就是他的義務。他不能錯過這樣唯一的時刻。

一陣驚恐令聽衆駭然,對這個老人半是恐懼半是驚羨,他孤獨地,以一個絕望者的勇敢,一個內心懷疑者的膽量,去保衛思想者的獨立和共和國的權利。

最後屋大維屈服了,就這樣用西塞羅的名字結束了也許是羅馬歷史上最卑鄙無恥的一份文件。有了這樣一份不受法律保護的名單,共和國的死刑判決書才能真正簽署生效。

西塞羅知道,他不能像昔日那樣用言詞溫文爾雅地去戰鬥,而這次是爲了他的信仰獻出他的生命。從演講臺上他發出鏗鏘有力的聲音:“當我是一個年輕人時,我保衛過共和國。儘管我已經變老了,但我不會棄它不顧。我已經準備好了,如果這座城市通過我的死亡而能重新獲得自由的話,那我樂於獻出我的生命。我唯一的願望,是以我的死換得羅馬民衆的自由。不朽的衆神賜予我沒有比這更大的恩寵了。”

民衆小心翼翼地擁在被褻瀆了的演說臺四周,他們心情惡劣,面帶愧容,他們重又站立兩側。沒有一個敢談一個不字,這是獨裁專政!但是一陣痙攣在擠壓他們的心臟,他們的共和國被釘在十字架上,它的這幅悲劇性的象徵圖畫令他們驚恐地垂下了雙眼。

感悟:馬爾庫斯 圖留斯西塞羅作爲學者、人文主義者和法律的維護者是羅馬共和國不朽的功臣,是人民的代言人。儘管他的勇敢與民衆的怯懦,他的智慧和民衆的愚昧,他的高尚和民衆的鄙俗是截然不同。但有了他,獨裁之夜的茫茫黑暗就會散盡那麼一點污穢,光明之日的晨曦就會早一點到來。現在民衆被迫低下頭去,什麼時候能一起揚起頭顱抵制那權利與金錢交媾的專制。作爲一個人語言是能夠表達意願,每一個頭顱都有尊嚴,每一個眼神都有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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