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說讀書的事

書到用時方恨少。今天我算是真正體會到這話的意思了。評完中學一級職稱之後,就沒有寫過論文,也很少認真的讀讀專業書籍了。

近來總覺得人生已經頹廢到極點。偶爾也覺得應該振奮一下,撿撿自己的專業了。

今天聽說縣裏有個論文評比,想着也動動筆整一篇論文去碰碰運氣。但是當我真正要坐下來動點筆的時候,我惶惶然發現腦袋空空,腹中空空,任是憋不出一段像樣的文字。這時才潸潸然發覺自己現在有多low了。

回首往事,那個努力拼搏熱愛讀書的少年,是怎樣一天天一年年淹沒在時間的流裏的?

我坐在一堆書籍中,翻翻這本摸摸那套,居然發現沒有哪本專業書籍是有認真讀過,或者是有讀完過的。

恍惚中,年少求學時癡迷閱讀的那段經歷,又清晰在腦海中了。想當初農村學校沒有圖書館,家裏也沒有藏書,但是那個時候我對文字的追逐與熱情,卻是掩飾不住的。

從三年級開始,除了課本以外,我開始接觸一些課外書,而且是飢不擇食的狂熱。大部分書都是從同學在讀初中的姐姐那裏借來的,不過也只是巜初中生天地》之類的書籍。那些薄薄的讀本打開了我對文字的熱愛,也打開了我看世界的另一雙眼睛。但是一月一本的巜初中生天地》根本沒有辦法滿足我的閱讀需求。

於是在三年級結束的那個暑假,我求着母親帶我去鎮上的書店給我買本書,我一再保證只買一本。母親可能看在我年年拿三好學生的份上,也可能是被我閱讀的渴望打動,居然爽快地答應了。

我隱隱記得那是個下雨天。母親因爲要買紗線,只能冒雨去宜山。我穿上水鞋,跟在母親身後,那泥濘小路上艱難的一個小時的步行,我居然也沒有覺得有多難走。到了宜山,穿過老街窄窄的逼仄的巷子,我們來到宜山唯一一家書店前。

我迫不及待跑進書店,被寬敞書店裏琳琅滿目的書籍驚到。我真的是第一次踏進書店,看到那麼多書,我激動地在書架前轉圈圈。

我不知道我該看什麼書,那個時候我哪裏懂得該去挑選什麼適合自己看的書呢?一個三年級的孩子,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置身在如此浩瀚的書海中。

母親因爲要趕着買紗線,所以一直催促我快點挑一本書走人。我在書架前轉了好幾圈,終於選定了目標。只能買一本,自然要挑最厚的買了。我站在了一個書架前,站在了一本叫《荒野遊龍》的厚厚的書本前面。但是我很快傷心地發現這本書有上下兩冊。可我答應母親只買一本的,可我不願看一半,又饞另一本未看完的內容。於是我跑到門口,向站在那裏等我的母親央求,大概是說想買兩本書。我忘記我是怎麼說服母親的,總之,最後我確實如願以償的得到了當時書店裏最厚的兩本書。

回家以後,我就泡在兩本書中。當時書中有很多字不認識。然後我就向隔壁鄰居借了新華字典,不認識的字就查字典,那個暑假人們很少在田間埠頭看到我瘋玩的影子。

後來我才知道,我當年買的兩本書是一部武俠小說。那兩本書我一直留着,直到讀大學的某一年刮颱風時窗戶漏水,把我立在窗邊的書架上所有的書都淋透了。再後來,那些被水溼透的書被母親賣掉了。

但是,那些年讀書買書的經歷,永遠烙印在了我的腦海中。每次回想那段經歷都會覺得羞愧,在那個書籍匱乏的年代,我都能如此熱愛閱讀。如今家中藏書數以萬計,但我居然連看書的心情都難以拾及了,羞兮愧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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