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後，北風雖有凜冽之感，但因有朗日當空，也便少了一份寒涼的感覺。
我躺在一把搖椅上，享受冬日暖陽的饋贈，倒也覺得烘暖了些許。
正當我懶洋洋犯困之際，兒子和母親推開院門進來了。因爲逆光，我便眯着眼，看着高大的兒子和瘦小的母親一前一後走將過來時，我有了一剎那的失真感。
想着13年前，我的兒子剛呱呱墜地，嫩嫩的皮膚裹着一層白色的霜，縮在襁褓中，醜極了。我對母親說：“這娃，好醜！”熬了一夜的母親依然笑眯了眼說：“娃會越長越好看的。”誠如母親所言，我的娃在我們熾熱的期盼中漸漸長成一個俊朗的小少年。
他讀了小學，他參加了朗誦比賽，他成了小小少先隊員，他爲班級榮譽在操場賽道上揮灑汗水……他小學畢業，他進入初中。
我和母親看着我的娃在他的人生軌道上一步一個腳印走來，看着眼前這個一米七五的小夥子，我露出欣慰的笑容。時間的步履，把孩童的身子拉長，把老者的身子壓彎，它依舊疾速行走，毫不停留。
我的娃長大了，我的母親漸漸老了。娃兩歲前是母親替我照顧的，沒日沒夜。泡奶、哄睡、陪玩……母親都是一個人撐着過來的。因爲我要工作，母親就替代我全心全意照顧我娃。
上小學了，母親揹着娃的小書包，每天接送他上下學。每年運動會，賽道旁永遠少不了我母親的身影，我的娃每一點成績的取得，我的母親永遠是見證者和祝福者。
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母親駝着背，斑白的頭髮，臉上核桃般的皺紋都可以夾死蚊子。我知道，我的母親真的老了。我躺在暖陽照耀下的搖椅上，聽着我的母親和我的娃在廚房忙碌着，不時聽到鍋碗碰撞的聲音，那是母親在爲娃做點心呢。
我聽着聽着，這聲音裏又多了些別的聲音，是兒子啼哭的聲音，是兒子跑動的聲音，是兒子朗誦的聲音。我還聽到母親哄娃拍拍的聲音，我聽到了母親帶娃過馬路時說“等一等”的聲音，我聽到了母親頭髮悄悄變白的聲音。這些聲音瀰漫在我的耳畔，久久迴響，哦，那都是時間跑動的聲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