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魏芳英

看完電影《你好李煥英》,我想起來了我的母親,也想起過去的那些事!

賈玲把對媽媽的愛和思念帶給了我們也把對媽媽的愧疚也帶給了我們,尤其是那些子欲養而親不待的孩子們!

人生總有一些東西是歲月消融不了的。尤其是至親的離去……

如果說人死了會到另一個地方去,那一定是去別人的心裏。

母親去世也快17年了,在這些年裏,我時時夢到她,剛開始的幾年特別難受,總是半夜哭醒,一直接受不了那個疼我愛我的母親怎麼說走就走了,或許母親真的在天有靈,知道我的痛苦,都以她的微笑進入我的夢中,慢慢的我也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心態變的平和起來,但她的音容笑貌卻從來未從走遠。母親51年出生,65年初中剛畢業就在黨中央的號召下遠赴湖北支持三線建設,那時的她們風餐露宿,激情燃燒,用艱辛,血汗乃至生命爲共和國建立了完備的工業體系,母親的氣管炎也是在那個時候落下病根,一到冬天就咳的非常厲害,現在一聽到咳嗽聲,就想到母親揪心的痛,母親雖然有氣管炎但身體還是很健碩,各種農活都是好把式樣樣精通,她生性樂觀,爲人憨厚。這一點我完全隨我母親。


記得小時候讓母親最開心的事就是代表學校去參加各種比賽,考試等,母親既高興又擔心,千囑咐萬叮嚀的送我出門,記得最清楚的便是1997年的中考的了,那年父親剛好下崗,家裏的經濟甚是拮据,6月份中考以後,我因自己在數學考試中發揮失利,就認爲自己這次中考考砸了,整天待在家中悶悶不樂,不是看看小說就是睡覺,反正死活不出門,等到7月份,鄰居家的小偉讓我同他一起去學校查詢中考成績,我在母親和他的連番轟炸中,懷着忐忑的心去了學校,對於公佈的成績欄看都不敢看,小偉查了自己的成績興奮得告訴我,他過了並且是重點高中,還有資格參加中專複試,聽了這一切我又是一陣緊張,小偉同我從小學一年級到現在,兩人的成績一直在班裏不分上下,而現在關鍵時刻分出了上下,中考啊,如果這次失敗將意味着我將永遠告別校園,投身於茫茫的黃土高原,像祖輩一樣扮演一個地球修理工的的角色,一陣狂思亂想之後,我痛下決心,死就死吧,如果失敗我就出去打工反正不能讓人笑話,我抱着一種視死如歸的態度,大步子走向成績欄,那種氣勢不亞於革命先烈爲了自己信念走向刑場的氣勢,威武極了,276號,740分,啊這麼熟,這不是我的考號嗎?乖乖,740分這麼高,真是難以置信,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去拿成績單時,一顆懸着的心才放了下來,教務處主任輕聲問我,你是產合他弟,我點了點頭,他拍拍我的肩膀說:不錯啊,還得好好努力,產合哥是我大伯的兒子,在我們那一片高中任教務主任,可能是一個系統的原因吧,故此比較熟悉,他也一直關注我的學習狀況,我聽了這話,使勁的點了一下頭,飛一般的衝出了教務處,顧不得七月強光照射,急促的奔回家,告訴了母親這個好消息,母親聽了之後,掩蓋不住內心的喜悅,一個勁的說好好,雙手在圍裙上搓來搓去,不知放到哪裏纔好,合,看電視去,媽給你做好喫的,雖然離喫午飯的時間還差的遠,但我家的炊煙已早早升起,母親在廚房忙裏忙外,約莫一個小時左右,母親喊我喫飯,今天的飯菜做的特別豐盛,都是我愛喫的菜,母親特地還爲我燉了一隻老母雞,“媽,下週我可能要去縣裏參加中專複試,需要點錢。”母親聽了之後,遲疑了一會,“嗯,這個你不要操心,有媽在就沒事”說着母親順手給我夾了一隻雞腿.....

97年7月24是我參加複試的日子,學校說7月23日早上7點在學校集合,由學校僱車拉我們23個人去縣裏,那天母親起的很早,差不多三點左右已經在廚房裏忙活了,等我起牀,香噴噴的飯菜已經做好,母親特地瞞着我給我買了一套新衣服,我總覺得彆扭硬是不穿,最好好事拗不過母親,還是穿上了,出門前母親給了100塊錢,“媽,只有三天,要不了這麼多,”但母親執意要我帶上,“多還不是在咱身上,城裏眼頭高,東西又貴,咱不能讓人看笑話”那天我穿的像個新郎官。從頭到腳都是新的,感覺同學們都很詫異的看着我,老覺得怪怪的,三天時間過得很快也很緊張,好多同學對中專已不那麼在乎,都想上重點高中,上大學,故這次考試對他們來說就無關重要了,所以好多同學一考完就打算在城裏玩他幾天,關係好的幾個一直希望我留下來一起,我怕花錢,故意說家裏有事,考試一結束立馬回家,那一次我總共花了27塊5毛錢,剩下的錢交個了母親,那一天母親肯定哭了,雖然沒有當着我的面,但第一直覺告訴我的。中專考試成績出來後,我在上中專與高中之間難以抉擇,所有親戚都以我家條件不好爲由鼓勵我上中專,只有母親鼓勵我上高中考大學,如果上高中又得花一筆錢,母親說沒事,都讀到這個份也不差這幾年,況且我兒考的是重點高中別人都羨慕不來!錢的事她想辦法,就這樣我選擇上高中,高中得住校,花銷更大,而我的母親生活重擔又無形加重了,母親爲了我承包了一片菜園子,天不亮就出去收菜買菜,從此我們周邊村子每天都會出現一個跳着擔子沿街叫賣的婦女,無論晴天下雨,那個就是我的母親就這樣直到我高中畢業,順利考上大學,上大學那天我給我母親說“媽,等我大學畢業工作了一定給你裝個空調,免得你冬天咳嗽”母親摸着我頭,“瓜娃些,只要你好,媽就沒事”

大學期間我得到舅舅的支助,再加上我勤工儉學,又拿獎學金,還算順順利利走到大四,可是就在我實習期間發現我患上了膽囊結石,此雖爲小病但痛起來不得了,我一直強忍怕母親知道,那段時間什麼都不敢喫怕引起疼痛,每日只吃稀飯,春節回家,母親看到骨瘦如柴,面色蠟黃我,臉色一下子就白了,一直要帶我醫院檢查,後來我才知道其實那個時候母親的病比我更嚴重,每晚咳到半夜,怕影響我們休息,幾乎整宿沒睡,不停的喝水,只有天快亮的時候才眯會兒,第二天母親就拉着到醫院檢查,醫生說我得做手術這樣會好的徹底,我說我沒時間保守治療吧,我還要找工作,而母親堅持要我做,我找各種理由說推脫,後來答應母親暑假回來做,醫生就開點藥讓我按時喫。開學了,母親送我到車站,一直看着骨瘦如柴的我說一些她沒有照顧好我自責的話,到了學校,同學們無心念書滿世界找工作,我也一樣,走了一場又一場的招聘會,人生到處碰壁之後,無比沮喪,有一次特別難受,好像找個人傾訴訴,我打電話給給母親,我打死都沒想到那是我跟母親最後的一次聊天,那次聊了很久,母親開導我,給我講了很多爲人處世的道理,我頓感輕鬆了很多,後來聽父親說那次母親剛放下電話就被送進了醫院重症病房,而傻傻的我一點都沒有察覺,農曆5月8那天突然接到舅媽電話,說回來吧家裏有事,我預感事情不妙趕緊回家,回家後看見母親坐在牀上微笑的看着我,我傻乎乎的說:“媽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爲.....,”內心不免責怪舅媽小題大作,舅媽走的時候拍拍我的肩膀說多陪陪你媽,或許年輕的緣故這句話在母親走後我才深深的理解其中的分量.....

04年農曆5月22日的傍晚,天陰的非常厲害,不一會外邊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五月的北方稍稍涼了一些,母親獨自一人坐在躺椅上望着外邊,目光呆滯,眼裏充滿了疲憊,昨晚母親又是被病魔折磨的一夜未眠,只有靠藥物才能勉強睡會兒,

“媽,外邊涼,回屋睡會兒,”我走到母親身邊。

母親點點頭,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我攙扶着母親慢慢的起來走向裏屋,我突然發現我健碩的母親什麼時候這麼瘦了,母親孱弱的身體猶如夜裏的蠟燭,一陣風都能將其吹滅,這與個性好強的母親極爲不符,母親躺下之後示意我讓父親進來,父親進來後坐在了母親身邊,我退了出去在外邊看書,不到五分鐘,父親突然喊我,“快過來”你媽情況不對”,我放下書,飛一般的衝進裏屋,我看見母親大口呼吸的樣子,有點不知所措,父親說看好你媽,我去找醫生,父親眼神本來就不好,外邊黑燈瞎火的又下着雨,他怎麼走啊,不等我回過神,父親已衝出門,消失在黑夜之中,我緊緊的抓住母親的手,祈求上蒼保佑我的母親,那個時候我才深深的理解什麼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什麼叫無助,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看着我最愛的母親艱難的呼吸,約莫10分左右,滿身是泥的父親和醫生過來,醫生迅速給母親插氧氣管,母親呼吸慢慢平穩下來,醫生摸摸脈搏,翻翻眼皮,最後對着我們搖搖頭說,要有心理準備,病人心臟衰竭,估計是不行了,聽完這個如五雷轟頂,我一下子坐到了地上,那個瞬間我腦袋一片空白,消息一出,左鄰右舍,堂伯堂叔,本族的人都趕了過來,把我們家圍的是水泄不通,爲母親的後事大家議論紛紛,只有我靜靜的看看母親安靜的臉龐任由淚水滑落,母親是在半個小時候停止呼吸的,幾個婆婆嬸嬸爲母親穿上了死人才穿的衣服----壽衣,玫瑰色,母親生前爲人熱情憨厚,她的喪事也很順利也很隆重,都是鄰居親戚湊的錢,母親出殯的那天依然下着雨,在一聲聲嗩吶聲中,母親的靈柩緩緩的始向墓地,這一畫面讓我多年半夜哭醒,我那可憐的母親從此以後就躺在冰冷的墓穴裏,與我天人永別,我們母子的緣分就此畫了了個句號,母親去世後,或許因爲我太難過的原因,膽囊結石突然變得異常嚴重,疼起來額頭上直冒冷汗,我強忍疼痛把一切都化成我對母親的思念,父親讓我去做手術,我堅決不去,父親哭着說,你媽到去世之前一直囑託我你的手術一定要做,否則她會死不瞑目的,難道你喜歡這樣,我一聽愣在那裏,原來母親彌留之際給父親說的就是這個,在舅舅舅媽的幫忙下我進了醫院,爲此還請了最好的大夫爲我主刀,進手術室的那天我所有的親戚都來了,醫生說我的屬於粘連性結石,比較麻煩,手術時間會長一點,不排除意外,醫生讓父親在協議上簽字,父親筆都拿不動,最後還是舅媽簽了字,就這樣我被推進了手術室,當麻藥植入我的頸椎,催化劑從我肩上注入的那一瞬間,我真正體會到什麼叫生死體驗,神志清醒的我瞬間被黑暗包圍,接下來什麼都不知道了,等我從手術室出來的那個瞬間才模糊的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手術其實最難熬的就是麻藥退掉的那個晚上,我只能平躺不能翻身以防傷口裂開,麻藥漸漸退去緊跟着疼痛慢慢襲來,我的傷口開始疼痛起來,斗大的汗珠從我額頭冒出,我疼的只想我媽,在場的親戚全部含淚安慰我,就這樣我熬過的最難的三天,父親,舅媽舅舅一直陪在我身邊,在醫院裏短短的半個月看到不同的生離死別,原來世人皆苦,不是我一個,心也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出院的那天,家人過來接我,姐夫爲此僱了一輛小轎車,從醫院出來走進小轎車,整個人憋得慌,堅持要求師傅打開天窗,車的音響裏突然飄散出毛阿敏唱的《天之大》天之大唯有你的愛 是完美無瑕,天之涯記得你用心傳話......我一直擡起頭看着藍天和白雲,看着暖暖的陽光看見母親的笑臉,我的淚熱不住的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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