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柳瀚生早已買好三張機票,三人便坐了飛機,十個小時後,他們到了北山所在的國家。
下了飛機,柳瀚生在當地租借了一輛吉普車,便帶着申臨和徐寧初往北山趕去。
當地氣溫偏低,他們都穿上了厚厚的羽絨服御寒。
申臨和徐寧初坐在後排,柳瀚生看了一眼後視鏡,那兩人頭靠頭睡得正熟。
到達北山附近,太陽快下山了,吉普車不能再往前開了。
在當地尋了戶有雪橇車的人家,並且是熟悉如何去杉狐村的人,他們便往目的地出發。
這一路上他們的行程很順利,但柳瀚生總有不好的預感,他感覺有人在跟蹤他們,可也看不到可疑的人,也許是自己多疑了。
雪橇車上顛簸,徐寧初只能緊緊抓住申臨的胳膊,有時候申臨也會伸手搭住他的肩膀,將他往自己身上拉,生怕他一個顛簸就掉下去。
當時離杉狐村還有一段距離,但風雪過大,只好就近找了一家旅店住進去。
房間不多了,柳瀚生和車伕一間,申臨和徐寧初一間。
房間內牆上掛着一顆狐狸的腦袋,那狐狸名爲杉狐——杉狐村便是以這隻狐狸的名字取名的——杉狐以白毛居多,偶爾有灰毛,杉狐最有趣的是它頭上一圈邊緣的毛,是火紅色的毛髮,當它奔跑時,那圈毛猶若翻騰的火焰。
杉狐肉可食,在十九世紀遭到大量的獵殺,以至於現在成了瀕危物種——房間內的這顆狐狸腦袋不過是仿製品罷了。
當晚,外面風聲呼嘯,申臨和徐寧初擠在一張被子下面。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在一張牀上睡覺,徐寧初感覺渾身不自在,甚至不敢動一下腳趾頭。
申臨說話的時候,徐寧初更是大氣不敢出。
“你知道你師傅到底要做什麼嗎?”
“他經常想到什麼就做什麼。”
“他看上去很着急,也許真是一件重要的事。”
“有什麼急事是需要我們兩人一起來的?”
“你的手很冷。”
“哈?”
徐寧初驚覺申臨的手在撫摸着他右手的食指,他的指尖輕輕地劃過他的指縫。
“哈哈哈,是嗎?”
申臨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微微閉上了眼,睏意開始侵襲他的大腦。
“你從沒來過北山?”
“來過一兩次,我不喜歡這地方。”
“你要知道,一萬多年前,我們先祖一直住在比這還要更冷的北山之巔……”
申臨睡了過去,半夜的時候,他翻身將手放在徐寧初的身上,隔着一層被子。
天微微亮,柳瀚生叫醒他們,風雪已經停了,他們即刻前往杉狐村。
二人“千辛萬苦”地離開了溫暖的被窩,便一同坐上了雪橇車,到達杉狐村的時候,天上的太陽明晃晃的,像是一顆吊在水裏的大燈泡。
杉狐村,說是村,卻是一片無人區,六十年前一次火山爆發,熔漿摧毀了整個村子。
這附近村落的人將這塊地方當作亂葬崗,意外死去的人都會被埋葬在這裏,正因爲這塊區域是墳地,申臨纔好奇柳瀚生爲何一定要他們來這裏。
車伕不等他們,柳瀚生讓他第二天再來接他們。
徐寧初難以置信地看着柳瀚生,“第二天?那我們晚上睡哪?” “不睡,昨晚睡得還不夠嗎?”
徐寧初說不過他,索性放棄了,他瞧了一眼申臨,他忽然意識到這幾天跟申臨相處的時間似乎很長,而且二人昨晚還睡在了一起,回想起昨晚,他一時失了神,直到申臨叫他。
“你怎麼了?”
徐寧初急忙掩飾自己的心情,“沒事,早上還睡不夠,有點精神恍惚?”
“是我昨晚吵到你了嗎?”
“沒有,昨晚我睡的很好。”
柳瀚生走在前面,帶着他們走過一處處廢墟,黑色的木頭插在雪堆中,偶爾還能看到燒焦的石塊,他們越往裏面走,廢墟和石碑就越多,他們只能小心翼翼地踩在廢墟上走過。
往前再走一段距離,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塊空地,整塊空地呈圓形,廢墟包圍在外沿。
柳瀚生走到空地的中心,申臨來到他身旁,才發現地面上長了一簇綠藤,綠藤上開着黑色的花朵,花朵暴露在冷空氣中,不受任何影響,依舊嬌豔動人。
徐寧初蹲下身去想去觸碰這些漂亮的花朵,柳瀚生出聲制止了他。
“別碰,花上有劇毒,碰之即死。”
柳瀚生從兜裏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金屬製酒瓶,裏面裝的是白酒,他仰起頭來就喝了幾口,喉嚨裏火辣辣的,讓他覺得痛快。
“師傅,大白天的,你可別喝醉了。”
柳瀚生心情鬱悶,他只有靠酒解愁,當他飲盡瓶中酒,兩人驚詫地發現他落了淚。
“少爺,寧初,我有個故事講給你們聽……”
申臨感到異常的不安,他的手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他突然很想就此跑開,但他雙腳僵在了原地,他渴望着去聽柳瀚生講的故事。
“這故事跟十年前申家那場變故有關,關於那段過往,我想少爺你還一直被矇在鼓裏吧,一直認爲那都是你的錯……”
十年前,申家發生了一場火災,申臨父母——申序和林月心死去,死掉的還有申語詩的母親關曉萍,她的父親申暨保住了一條命,卻癱瘓在牀。
申家遭遇了可怕的災難,在那一晚,充滿了絕望和悲痛。
那個夜晚對於其他人來說,只是一個無法挽回的悲劇,很少有人知道其中的真相。
“現在,我會跟你們講明白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隨着柳瀚生的講訴,申臨的記憶之門慢慢地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