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那些零嘴儿

          童年的那些零嘴儿   

恰逢如今物质丰沛盛世年华,随意举目一望,街边上、校门口、公路边,名目繁多的诸如“西北狼烧烤”、“香飘飘奶茶”、“矮子”“香掉牙”“回族”烤饼、“军屯锅盔”、“印度飞饼”、“大拇指”蛋糕等店鳞次栉比,像雨后春笋似的一个一个不断冒出来,让人目不暇接。

这还不算,大大小小商店、超市、路边摊,琳琅满目的,还有各种包装花花绿绿、奇奇怪怪叫得出及叫不出名儿的零食,应有尽有举不胜举。


想想如今的小孩们零嘴儿真是丰富多彩,不过想想这些年层出不穷的儿童健康事件,心里全然没有羡慕,有的只是深深的隐忧。

零食本身没有错,对于长身体的孩童来说,关键在于干净可靠健康安全。其实我们的童年时代也不乏零嘴儿,还随季节变化呢!让我向您娓娓道来:

春天有什么呢?有句老话叫“青黄不接春三月”,那时的乡村人家虽不至如此困窘,但一般讲究勤俭的农家,能让自家孩子一日三餐吃饱就可以了,一般不会有奢侈的零嘴儿供孩子享用的。木柜里收藏的过年做炒花生剩下的可怜的一小袋子花生,照例是要做种子的。多数人家是舍不得把很金贵的耕地,哪怕挪用一小块拿来种花生的。他们很清楚:种成传统的粮食作物是稳稳妥妥的事情,一大家子上上下下好多张嘴指望着它呢,有结余的粮食的还可卖掉以供家用。

而粮食作物尚且都是看天说话,不能旱涝保收。那花生,哪怕风调雨顺,哪怕种在位于田垄地角边的旮旯角角毫不起眼,也绝不会盛产丰收的,还不够村里那些馋小子馋丫头惦记着呢。那些丫头小子们眼睛比针尖儿还尖,一双双火眼金睛,甚至可以透视出人家刚播种进地里的种花生粒。这些小饿鬼们,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比较粗心人家的地翻个底朝天,将种花生刨吃得一颗不剩。精打细算的农人们怎么算种花生都不划算,于是寥寥可数不到十来户种花生的人家,在孩子们眼里是奢侈和令人羡慕的。

是的,这几户比较殷实的人家,逢年过节可能就有远远近近的显贵亲戚走访。他们就会小心挑家门前眼皮下的园子地,种点花生这稀罕物。派自家丫头小子严加看管到花生发芽,到抽好几片绿叶,才有惊无险松口气下来。

等郁郁葱葱绿油油的花生园,开出零零星星的朵朵蝴蝶样小黄花,花儿又慢慢枯萎长出针突样的根须扎地时,家里的馋小子馋丫头,还有外面的野小子野丫头都虎视眈眈的盯上了。主人家忙里偷闲盯梢,忙不过来就将看守任务交给自家丫头小子。小家伙们先还一本正经装模作样盯着,然后垂诞三尺跃跃欲试,最后就控制不住监守自盗了。有时小家伙贪玩一麻痹大意又被野孩子见缝插针下手了,里应外合花生丰收就凶多吉少了。主人家辛辛苦苦盯梢下来好不容易,却收获不了多少,还总得给左邻右舍送上一点。

至于家家户户在秋冬司空见惯可以生吃的红薯,熬过严冬眼看要下地作种也所剩不多了。懂事早熟的乡村娃们再怎么馋也断不敢把自家苕种偷吃了。倒还要帮衬着家里干点活儿。最积极踊跃的就是翻松头年的红薯地花生地了。就算是平时干活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小懒虫,这下也破天荒变得勤快起来,用不着父母再三催促就乐得屁颠颠地跑去锄地。因为总会翻出头一年漏掉的红薯呀花生的。如获至宝地捡起,是红薯就着锄锋刮掉皮,津津有味咀嚼起来;花生,剥掉壳,一个囫囵吞枣,一下没了。

在这锄地的当儿,又有了惊喜的新发现,邻地金灿灿的菜花是蜜蜜甜的,做麦哨的麦秆甜丝丝的。不经意瞅去,蓦然惊觉,漫坡漫坡满眼碧绿的豌豆藤,啥时也挂满了长长弯弯的豆荚,挂满了香香甜甜的诱惑!不断逗引着小孩垂延欲滴的心事。终于经受不住肚里馋虫的唆使,上前如饥似渴摘上一捧,小心掰开两片豆壳,一口吃掉里面的豆仁,再手法极其娴熟巧妙地褪去豆荚那层柔韧的亮皮,也一口吞下去。心细性不急的馋丫头小子会将其带回家搁进碗里,加上水,兑上盐或糖,任它们浮浮沉沉慢慢浸泡入味,再细细密密品尝它甜甜咸咸的味道。不嫌麻烦的丫头小子还会摘来白白,红红的胡豆,用自制的细竹签串成一串串,用柴火烧着吃。

天暖和了,池塘河渠的鱼儿游出来了,让翻过春肚子里没多少油水的农娃们开始蠢蠢欲动。遂将妈妈的缝衣针火烧弄弯成自制的鱼钩,并自制鱼线鱼竿,再掩映于经年的老芦苇丛中全神贯注垂钓,任它头上柳云如烟如雾,杨絮芦花漫天飘飞.......

那时还不怎么喷洒农药,使用化肥的水田也总会有鱼儿泥鳅。野性的丫头小子们索性下到水里,筑泥墙,用瓢舀,用盆扣。男人们、半大小子们甚至会在夜晚提着那种四四方方防风的玻璃油灯,背后腰间挂着一个竹编蔑笼,去田间“夹黄鳝”。曾有一个邻居小哥,不知不觉恍惚夹了一条蛇放在背后笼子里,回家才惊觉,说起有点后怕,他们仍要乐此不彼干这事。

抓到的鱼呀鳝鱼呀螃蟹呀,大的拿到集市上,卖给那个年代里穿着整齐吃商品粮的,或先富起来的讲究的人们。挑剩的蟹,掰开直接火堆里烧着吃也可,有油炸着吃更好。鱼鳝剖开,风干,那油炸的酥脆香,让孩子们吃得咂咂拌嘴。也可以直接细细剁成鱼丸;或者哪怕是仅仅放点水,加点火葱花,熬成一碗简单白白的鱼汤,漂着几点油星,那滋味,敢叫如今吃腻了大鱼大肉的人们也会回味无穷!

等到小麦泛黄的春尾初夏,田陇地脚的桑树上,红红紫紫的桑椹满枝满桠挂着,又可供小馋虫们大饱口福了。一张张脸吃得花成了黑猫警长,让大人看了忍俊不禁。一转瞬“才了桑田又插秧”,紧随这个小满时节的,是一种土生土长在路边草丛里山坡石缝间悬崖边,红红亮亮鲜艳欲滴俗名“栽秧泡儿”(学名叫覆盆子的小水果)的天然零食,来续写小馋鬼们的故事。及至屋前宅后碧绿的竹林,被他们遍寻竹甲虫来烤着吃的身影磨得光溜溜时,小馋虫们满足自己口腹之欲的全盛黄金时节正式浓墨重彩登场。妈妈们会慷慨大方地从新收的豌豆胡豆箩筐里,舀出满满一大碗,倒进炒锅里,噼噼啪啪的炒豆声跳腾着孩子们满满的欢喜......

这欢喜的序曲还来不及用滚圆滚圆的新豆子打上句号,丰收的麦香又匆匆另起一行。黄沁沁的香油饼,渲乎乎的白馒头,热腾腾的大包子,馋嘴的小家伙们在眼花缭乱的选择中,在狼吞虎咽似的的大快朵颐后,首次心满意足地腆着溜圆的肚子自顾自玩去了。

这一乐章还未宣布结束,院前大树的桃子已笑红了它的嘴儿,菜园架上的黄瓜也露出它带花的头。随后,梨儿们,杏儿们,李儿们,枇杷们,都紧锣密鼓赶趟似的在枝头晃晃悠悠,撩拨着孩子们馋馋的目光。

待夏果们把这一章节终了,红艳艳的番茄又谱序曲。丰收的玉米棒子也赶来凑热闹。妈妈任孩儿们把苞米棒子烘着,烤着,煮着吃。她们也会抱回一捆捆甜甜的玉米秆儿,也捡回雨后野地里神秘冒出的草蘑菇,还有滑溜溜湿漉漉的地衣,供她倾尽不完爱意的馋嘴孩儿们享用。

秋天?秋天这个丰收的季节自然不在话下!瓜呀,枣呀,花生呀,红薯呀,核桃呀......大自然有的是无穷无尽的馈赠!孩子们可以尽情悠闲地躺在田野的草垛上,不紧不慢地啃着随地里采摘的白白黄黄或绿绿花花的甜瓜,自由自在看一望无际的田野,看棉田里吐着白白的棉花,看高粱垂着红红的穗子,看烟囱升起的袅袅炊烟,看远处隐隐的青山,看天高云淡......童年稀奇古怪的幻想就随风飞到山的山那边,天的天外处......

冬天?冬天有硕大的橙子,黄灿灿红艳艳的柑橘,如刀似剑的甘蔗呀......再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春天!—意味着春节来了,过新年啰!—那是数着指头盼过年的馋嘴孩子们的巅峰时刻!那是孩子们零食汇总理所当然的巨大盛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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