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難題連着難題

   能讓一個沒滿七歲的男孩極度渴望離開,那個家是什麼樣的家?

  堅強對家找不到家的感覺,白伢也體會不到家的溫馨?可是又能怎麼辦?他沒有條件接兒子到身邊。

  很多道理是在電話中的三兩句說不明白的,堅強只能嚴厲地吼道:“你給我必須讀書!如果不好好學習,我永遠不理你!如果好好學習,寒假和暑假的時候接你出來玩兒。”

  兇巴巴地把白伢鎮住,等片刻再和藹講些道理,只有好好讀書才能考大學。

  有個大學畢業證來證明能力了,比用行動證明簡單太多,等等這些。

  末了又說:“聽懂了沒有?全是我這當爹的吃了很多苦得來的經驗啊!沒有文憑當敲門磚,連展現才華的機會也沒有,更別說成就一番事業。”

  說了幾次,白伢保證:“我會好好學習!爭取靠我自己去外面的世界闖!”

  堅強又讓堅阿爸接電話,請求道:“爸啊,你少打些牌,我和小毅是奔波勞碌的命,能在你身邊的時候少。爸,你晚年要靠白伢這大孫子呢,管好他,你也能老有所依。”

  安撫好他們,堅強再請堅毅有空多回老家去看看,彝人自治州離家鄉遠,交通也不便,示範基地的事情又複雜,他走不開。

  大能需要跟州農行合作,那個扶貧項目是州農行的重點項目加招牌項目。

  堅強對大能盡忠心,不僅因爲大能是堂兄,還救過他的命;也因爲大能是爲了大功他們才放棄在軍中的大好前程,其中的牽扯於私是關係了整個家族,於公則關係了政局與民生。

  當然,堅強只是顆小棋子,於公的方面和他直接關係不大。

  彝人自治州那邊的事棘手,省城這邊也不平靜,大能的投資人女大款對他動了真情。

  上個月,女大款又發現和大能還有了孩子,要大能離婚,但大能不願意。

  大能與她是逢場作戲,開始合作已說好各取所需,是女大款用手段把曖昧升級爲實質關係,還屢屢以資金要挾。

  並且,她要大能離婚,但她又不願和丈夫離婚,她要顧着世家大族的體面,只想把大能變成她的小白臉面首。

  不知道是誰攪局,女大款的丈夫本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各玩各的,後來強硬地管起了這些事,原本女大款想祕密生下孩子養着,這一鬧被逼墮胎。

  失去一個孩子,大能也表現得不在乎,這讓女大款情緒失控了,把恨意轉嫁,揚言要綁架能嫂和大能的女兒。

  對於父母長輩和兄弟姐妹,大能是好兒孫、好兄弟,即使對於員工和領導,他也算好老闆、好下屬,可是對於他身邊的女人來說,他真是負心薄倖。

  以好人和壞人來評價一個人,太片面而幼稚。

  人是複雜的,不是平面的,總想着用三觀正不正來衡量一個人,不一定能得出準確結論。

  人要守道德,但道德不是惟一決定一件事有利於人、還是有害於人的因素。

  藍兒沒有在大能轄屬的公司工作了,和堅強他們也斷了聯繫了,但從報紙和小眉那裏還是聽了些消息。

  從女人的角度看大能,藍兒對他充滿憎惡;從妹妹的角度看哥哥,卻也有三分理解他的無奈與狠心。

  大能與能嫂不算深愛,但大能對能嫂夫妻之情以外還有敬佩之情,怕女大款會對她們母女不利,大能讓大勇把她們保護得很好。

  女大款沒有機會下手,但大能他們也提心吊膽,而且大勇做事衝動,他沒有耐心只是保護,常常去主動找茬兒。

  “能哥,今天能嫂和女大款正巧在商場遇見了,那女大款的保鏢還沒做什麼呢,大勇去絆了人家一跤。要不是那商場的保安功夫夠硬,得在商場裏打起來。大勇那性格不適合保護人呢,調強子保護能嫂吧?”

  聽了大偉的話,大能皺緊眉頭嘆氣,他可以用的人少,又信任又還有點功夫的人更少。

  他和家人的安全由堅強保護更合適,但是示範基地的事也需要堅強處理,扛着壓力細想處理問題的主次,還是讓堅強先把公事辦好,自家的私事先拖着。

  聽大偉講了那些,堅強比大能還愁,工作的事多,兄弟的事多,家裏的雜事還需要他,他一個人也不能分幾瓣。

  其實對於大能和女大款的情感糾葛,堅強也覺得大能有些事做得過分,不怪女大款想報復。

  他篤信宗教,反對墮胎,要不然也不會在和阿青沒感情還患肝炎的情況下,仍然要保胎生孩子了。

  後來,有法師說堅強他們一大家族犯了某種煞,堅強他們這一代男丁都要攤上“殺子”之孽。

  玄乎的事且不談,堅強他們同一個爺爺所傳下的同輩七個兄弟,最後真是或因自身或因意外全犯了孽。

  成家立業,家庭對事業影響巨大,可多數人依然把組建家庭當成沒必要重視的事,似乎婚姻只是男女之間的那點事。

  可有多少盛世王朝因爲宮廷政變走向衰落?又有多少大公司因爲婚姻醜聞股價暴跌?還有多少家族企業因爲婚姻問題處理不當而垮掉?

  大能和女大款的事關係着公司興亡,順着女大款,要傷害能嫂和大能的女兒;不順着女大款呢,公司資金鍊將斷裂,還有很多合作伙伴要散夥。

  堅強他們正想着解決辦法,堅阿爸又打電話要講家裏的事兒。

  打了幾次電話,堅強沒接,因爲堅強要帶頭做農活做示範,不方便帶手機。

  堅阿爸又打電話給堅毅,讓他拿主意。

  因堅強到彝人自治州後,那邊資金流轉不靈,交通又不便,去了快三個月才發了一次工資,導致家裏經濟緊張,讓阿青孃家人還錢又還不出來。

  堅強的工作條件和薪資水平不如以前了,老青得知後,叫阿青讓他回來。

  阿青的弟弟去了藏區,在雪域高原上運貨,生意還不錯,如果有可靠的人相幫,或許能還了債,連發大財也有可能。

  堅阿爸也不知道堅強願不願意去,阿青的妹夫李瘦子去了,可是呢,李瘦子辦事不利索,和小舅子鬧矛盾了。

  他們兩個鬧回老家,老青見李瘦子幫不上忙,還給兒子拖後腿,在兩人爭執的時候,把李瘦子打了。

  李瘦子詛咒小舅子沒人願意幫,絕對發不了財;老青偏要爭口氣,鐵了心要幫兒子發財。

  “阿青啊,堅強去了那鳥不拉屎的山溝溝,也掙不着錢,快讓他回來幫你幺弟!只要他肯幫襯,你幺弟一定能發財,比大能還有錢。”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哪肯聽我的?要讓他回來幫幺弟,得讓他爸去勸。”

  他們商量好了後,讓堅阿爸去說,可堅阿爸也沒機會說,讓堅毅轉告,又拖着。

  發財有發財的好處,也有難處,有些人正巧站在風口上,隨風上青雲,也有些人付出了痛苦一生的代價才成功。

  老青把事情想得簡單,孃家親戚也跟着那麼想,這事兒拖下來,他們催得緊,堅強遲遲不回話,阿青夾在親戚當中很爲難。

  阿青只能又去催堅阿爸,堅阿爸急於想知道堅強的態度,可總是打不通堅強的電話。

  “小毅呀,你哥在那山溝溝又沒錢又累,圖個啥呢?讓他快回來。”

  大能一家安全受威脅都不願讓堅強回來,怎麼會爲了幫青弟跑運輸回來?

  堅毅跟堅阿爸又講不清彝人自治州那基地的重要性,只有說:“爸,你別跟哥講老青家的事,我會找時間說的。”

  大能有學歷、有能力,還有貴人相助,但一個細節處理不好也產生危機,老青憑什麼篤定了堅強肯幫忙,青弟就能發財?

  這事兒,堅毅本來也不看好,後來一忙起來,更是撂到腦後。

  再後來,乾脆沒說。堅強夠操心,夠勞累了,不想拿些雜事煩他。

  所以,老青他們急等回話,他卻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堅強願不願意去幫小舅子?阿青等不來消息,原本心裏就有疙瘩,這下更以爲是堅強故意晾着自己的孃家人。

  到了堅毅回家看看的時候,他們圍着他斥責起來。

  “堅強他還想不想當我們青家的女婿了?快一個月了,也不回個話。”老青怒氣衝衝攥緊堅毅的衣領。

  “這……我哥他太忙了。他走不開呢……多半是不去幫青幺弟了。”堅毅沒底氣地說着。

  老青猛地放手,指着他和堅阿爸放話:“忙?忙什麼?今年寄的錢那麼少?要是堅強不回來跟我幺兒到藏區賺大錢,我去打他一頓,把他腿打折了,捆着也要他去!”

  “這……這親家啊……話不能這麼說,我再勸勸強子。”堅阿爸拿起電話,準備撥堅強的手機號。

  “爸!勸什麼?我哥有重要的事要做!你們不懂,那關係着很多人的命運呢!”堅毅阻止堅阿爸後,又向着老青說,“你們家怎麼發財的事你們自己解決,我哥又不是你們家的傭人!”

  這麼一嚷,雙方爭吵起來,他們一大家人做出圍攻堅毅的架勢。

  阿青趕忙攔着,哭着哀求道:“別呀……快停手!不要打堅毅……這事兒算了吧,他都想甩了我啦,還哪有可能幫我幺弟?你們都算了吧……也不要去幹擾他工作了……”

  看阿青淚流滿面,還差點兒跪下來求老青,堅毅看着也挺感動。

  返回省城,堅毅給堅強打電話說了那些事情。

  “哥,這事兒怪我沒處理好呀,對不起。不過從這事兒看,阿青的心還是向着你呢。只是她不懂怎麼和你相處,你又總是冷落她,你們才鬧成這樣。你不要有‘阿青心不在’的觀點,我看她心裏全是你。多跟她溝通,你們還是好好過下去吧。‘”

  堅強卻冷笑說:“你也太容易騙了。她的心在?心在的話直接就拒絕她爸了!她是又想討好她爸,又想在你面前裝好人,才哭着求這個求那個。”

  “哥,你這……你想得太偏。不管怎麼說,要不是阿青攔着,事情還沒個了呢,老青得去彝人自治州打你。”

  “他要打我?好啊,來打就是,攔什麼呢?讓他到彝人自治州來啊,只是看他能不能完整到這兒!只怕還沒到我面前,他就翹辮子了。他要能不缺胳膊少腿兒到了,再說打不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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