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中畢業那天，他來了。同學們也都來了。
沒什麼特別的，他只是找了個位置，但他絕對沒有想到會這麼巧。
好幾張大圓桌擺在大廳裏，這個畢業晚會顯得這樣的輝煌。
他本來早就放棄她了。
初中三年，他一直是那樣的不堪一擊。他從來不具備這樣的勇氣，從來不。
“兄弟，坐你這方便嗎？”
他一擡頭，是他的鐵哥們。他當然會同意，只是有點心不在焉。
“就算是畢業，也不可能把你搞得這麼蔫巴巴的啊。”哥們湊了過來，左手搭着他的左肩膀，故意壓低聲音說。“有什麼困難嗎？”
“沒事，沒事。”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要重複，他的大腦似乎都收受到了影響。
“沒事。”
二
他確實沒想到，會這麼巧。
外面下起了雨，對於別人來說，這是個狂歡的機會，但對於他來說，只是將他小小的心臟又抹上了一層淡淡的灰色。
畢竟，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因爲下雨，很多人都因此遲到了。
包括她。
絕對不是他的原因，他左邊的那個位置卻一直沒有人坐。
有不知爲何，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位置。
她坐下了。
他看到了，他很欣喜。他雖然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但是在畢業之前最後再告別一次，就結束這個埋藏在地底的感情，也未嘗不可。
盤子慢慢地轉着，他的心也慢慢地沉澱着。
三
她一直都是個學習很好的人。初中三年，上百次小考大考，退步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白日做夢般。穩居全校前十的她，在很多人眼裏，這個文靜而又博學的女孩即使很多人的愛慕對象，更是大多人的榜樣。
他，也是大多數人之中的一個小小的例子罷了。
沒什麼好期待的。
這次她帶着書包過來了。她坐下後，就一直沒說話。
流利地拿出卷子，插上耳機，手機就放在桌上。因爲開着聽歌軟件，所以遲遲不黑屏。
她似乎很陶醉呢。
也許，她不會聽到吧。
四
他看着同桌的她，戴着耳機寫着卷子，
很想對她表白卻不好意思開口，
她喜歡他嗎？反正他喜歡她很久很久了。
他不知道會這麼巧，所以他沒有做任何準備。
他看到了，
她戴着耳機，不漏音，並且手機顯示音樂正在播放。
應該，沒什麼隱患吧。
終於，他試探着叫了她的名字。
他很期待。但他知道，她聽不到。
開起來，她一點反應也沒有，依然寫着卷子。
她的筆還未動，很明顯碰到了一個有點複雜的題，也許正在思考吧。
他決定了。
於是，他很小聲地，很小聲地把想對她說的話全部說出。
那是埋藏了三年的，記憶深處的，遲遲不能忘卻的，世間最珍貴的話語啊！
他並不是沒有勇氣，他最後還是說了出來。
當面對着她，
說了出來。
他離開了座位，但他卻渾然不知，
她，依然在“思考着”。
他沒有看到，手機的音樂其實一直都沒有播放。
暫停鍵遲遲沒有按下。遲遲沒有按下。
似乎，上面還有一滴液體。
也不知道是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