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儒日记】之“相亲”

方方来迟/文

早上7点钟,一首“单身情歌”把我叫醒,拿起手机将闹铃关闭,为什么会选这么丧的一首歌?大概是因为......好听......

洗漱完毕,右手抓着钥匙打开家门,一只脚迈出了出去,摸摸口袋,手机没拿,哼哼~机智如我,把脚又缩了回来。

走向卧室,却被厨房餐桌上的一颗橘子吸引住,放下钥匙拿起橘子,一边剥开皮,一边走到卧室将躺在床上的手机揣进口袋。

将一半橘子塞进嘴里,走出了家门,顺势用脚一带......“哐当”一声,好像深渊的回响……

望着门外的“出门见喜”,一阵阴风吹过,还未咽下的橘子瞬间没了味道,如顽石梗塞,橘子皮和剩下一半的橘子从手中掉到了地上,呵呵~纠结半晌,掏出手机,拨通了开锁电话......

单身生活就是这样“丢三落四”,单数是我的标配,简约后还是简约。一个人坐在早餐店,一碗粥、一个包子、一颗咸鸭蛋、一盘小菜,盯着包子拿起一双筷子”叭“的一声掰开,左手的一支却像是会变戏法一样,顺着指尖划出一道抛物线优雅的飞到了地上。把右手的“单”支筷子扔在一边,还是直接上手抓更显随意......

吃完早饭,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和煦的晨光穿过树叶化成斑点落在脸上,双臂敞开向后耷拉在椅背上,舒服~对面一对情侣,卿卿我我,虐狗~

一只泰迪犬大摇大摆,好像是顺拐,停步在我的面前,吐着舌头,气喘吁吁……

看了看对面的情侣,又机械般的扭头看了看我,把舌头缩了回去,气也不喘了,一脸严肃又是嫌弃,眼里一束贼光,“啧儿”的一声,拐了个直角,我连忙用左手护住了自己的小心脏~

我摆摆手:转过去,别看我!它石化在那里,纹丝不动~我捡起一颗小石子,飞了过去,它竟然要扑过来咬我。算了,“单身狗”与狗的纠缠没完没了,还是到此为止。

看了看手表,“8点11分”,该上班了,来到单位坐在办公桌前,拎起叔本华《人生的智慧》,即便是单身生活,还是要时刻保持通透......

“铃铃铃!”手机收到一条微信。

“方啊~今晚有空没?”

是一个许久不联系的大哥发来的信息,这大哥比我大了8岁,他平时像个灶坑,说话劈了啪啦的,一句话能把人嘣死,可今天怎么这么娘炮?

“没定,什么情况?”

“晚上给你介绍个女朋友。”

“没心情。”

“见一见吧,是你的一个读者,应该能聊的来,那边都同意见面了!”

“啊?谁?我的读者?”吾为悦己者容。

“她是我亲妹,之前把你的文章推荐给她看过,她挺喜欢的。”

“哦......”

“就是我这妹妹,情况有点特殊......”

“????”

“我这妹妹人长的漂亮,还懂事,我家条件也不差,她“就是”结过一次婚。”

"......”

你可真是我大哥啊!“一次婚”好像还真“就是”“挺少的”。

“不是因为别的,她2017年初领的证,孩子还没来得及要,我妹夫子7月份被查出癌症,年底人就没了。2018年初我们的父亲又去世了,这对于她来说,打击也太大了,然后我妹妹就把自己关在家里,班也不上了,对象也不打算找了,她才28啊!我这一个当哥的看着着急啊!”

“......”

我写小说都不愿意写这样的剧情,在现实生活中这样的事还真是挺……

“头段时间推荐你的文章给她看,她还挺喜欢看的,我一想,正好你还没对象,就想给你俩撮合撮合。我跟我妹妹过了话,她也3年来第一次放口说可以见一见,我心想,这就是好事啊,就算不成,你也可以帮我开导开导她......”

“哦,我知道了。”

其实,这大哥的一些话让我有些被触动,他这样大大咧咧的一个人,竟然说出了像苦酒般深怀的话,怎奈我这人还有点“英雄主义”,一片赤子之心,架不住这样软磨硬泡,见一见也无妨。

“怎么样?晚上我安排个地方见面?”

“好吧......你安排吧。”

一天的工作,感觉时间过的有些慢,下午4:30分,这大哥发来了微信:

“5:30,XXXX二楼,XXXX号桌”

5:00钟下班时间到,离开办公桌前,想了想,在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埃克哈特·托尔《新世界》(当下的力量新篇)带在身上,与读者见面送一本书,是我的习惯。

5:10分来到约定的地点,上了楼,楼上很安静,我慢慢的寻找XXXX号桌,本以为自己是提前赴约,可是在离我5米远的距离我看见了一个姑娘背对着我坐在那里,我轻轻的走过去来到旁边,她没有注意到我。

餐厅的微弱灯光下,一席长裙倒映暖芳,只见她轻低着头,一缕发续从耳边滑落,左手捧着一个精致的小镜子,右手两指,点一支红妆,从嘴唇的一侧,轻轻浮到了另一侧,微醺的脸颊与唇角晕红略显深浅,我连忙转过身去......

“你来啦?是你吗?”

她问了一声,我回过头,见她收起了小镜子。

“你是......”由于忘记问她哥她的名字,我只能轻探一下。

“我哥......”她也在轻轻试探。

“嗯......”

我坐在了她的对面,看了看她,果然是个美女,然而我却更是被她眼睛里的一道光吸引住,像缓缓的溪流,从绝壁流向深渊......

“我经常看你的文章”她说。

“哦,喜欢哪一篇?”

“你的文章我都会看,《初恋》、《我是一只狼》,还有......”她低着头,用左手数着右手的手指,五指合拳又张开,成了“7”字状。

“哦,谢谢,有什么感悟吗?”我笑了笑。

“感觉你用心啦,会触动到我,不过,今天看见你,你好像不太喜欢说话~”

“嗯,文字也是一种表达方式,我已经习惯用文字去表达了。”

其实我想说,我只是跟不太熟的人话不多,顺势从怀里拿出了那本《新世界》,摆放在桌面,用一只手挪了过去:

“送你的,这本书应该适合你。”

“哦……谢谢……”

只见她伸出手,将书小心的捧在了自己的胸前,低着头,翻开了第一页,一个细节映入眼帘:在她修长的无名指上,一处白色印记,略显苍白,一种冰冷又刺骨的寒意油然而生,我好像能看见她丈夫的影子,很明显,戒指被刚摘下不久……

“你哥跟我说过你……”

她轻轻的擡起头,看着我,低沉的一声:“哦……”

“有忌口吗?你想吃点什么?”我翻开菜单看了看。

“随意……我听你的……”

“嗯。”

叫来服务员,简单点了两道小菜,两份主食、两杯饮品,上齐后,灯光下的“双份”晚餐和洁白的餐具显得温暖入心,果然,还是“一双双”相互的陪伴,更会让人有幸福感……

可是,我看着面前的这位姑娘,想起她的指痕,感觉稍微有些走戏……

我摆了个手势,示意她尝一尝,“嗯……”,她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豆饼,咬了一小口……

我抓起筷子,低着头,向嘴里送了一口小菜,本想问她“前夫”是做什么的,话到嘴边,想了想,问了一句:“你老公是做什么的?”我继续埋着头,故意没有擡头看她……

“警察……”

“哦,相处了很长时间吧?”

“5年,也只相处过这一个......”

我被她刺痛了一下,擡起头,看了看她,见一处深情,从她的眼角划过......我放下筷子,坐正位置,直接切入主题,轻问了一句:

“那你……想过要去接触新的感情吗?”

“额……嗯……”她怔了5秒钟后“嗯”了一声

看她有些犹豫,我便隐约确定了今天约会的目的,日常交流为主,相亲为辅,本不该来的,既然来了,就该想办法让这约会变的有意义一些……

“我知道你顾虑的是什么,可能你觉得我真的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我想,我终究还是要重新开始生活的……”

还真是一个善解人意、勇敢又有条理的姑娘……

“那快,你先吃点东西!”我说。

她“嗯……”了一声,然后拿起一旁的“公筷”,夹起一块豆饼,轻轻的放在了我的盘子里,她的动作如一股清流,自然、缓慢……说了声:“你也吃!”

我看着盘子里的豆饼,陷入了沉思:难道是因为我单身太久了?面前的这个姑娘话不多,但是为什么总能触动我心里最柔软的那个角落?我们之前从未见过面,但是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突然,我想起了一个细节,她之前说,她看过我的那篇《初恋》……

这时,这“似曾相识的感觉”在我的脑海里幻化成了一只铅笔,勾勒出了一只奇形怪状的小鬼,它像是在嘲笑我:

“啊哈哈!你这个臭小子!怕是动心了吧!嗳呦呦呦呦呦!”

安静了片刻,它又蹦了出来:

“啊哈哈!你这个……”

我连忙抓住“它”的脖子,摁在地上使劲摩擦,让你嘲笑我!啊哈哈你妹啊啊哈哈!

“你在想什么?”

温柔的一声,把我从沉思中唤醒。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事……”

“你喝酒嘛?”

“啊?”我怔了一下。

“看你的文章,你好像喜欢喝些酒,有心情的话……喝两杯?”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喝酒,你没问题?”

“你喝什么酒?”她问道。

“啤酒吧!”我说。

“服务员,拿6瓶纯生……谢谢!”

这是什么情况?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姑娘突然华丽的拐了个360度的弯,我面前的她,倾斜着头,笑着看着我。好,痛快!很久没跟一个女孩子面对面喝酒了。心里嘀咕了一声:这果真是我的铁粉儿......

于是,边喝边聊......餐厅里曼妙的音乐挑动着晶莹的酒花,幽暗的灯光铺满古典色的墙壁又向天花板弥漫......

酒喝的很慢,时间在自然的流走......待我喝完了三瓶,她仅喝了一瓶还留着瓶底,脸上便带着微醺,我注意到了她的眼睛,我发现她眼睛里的那道好似溪流的光不见了,变成了一片忧郁的愁海......

看样子,她并不会喝酒,让她不要在喝了,我顺便把她瓶子里剩下的那一些倒进了我的酒杯,在她的酒杯里,倒上了白开水。

见她坐在那里不再说话,我想了想,便问了她一句:

“你知道为什么你看我的文章会被触动到吗?”

“为什么?”她看着我的眼睛。

“因为,你在我的文章里看见了“他”的影子!”

“是吗???”

她思忖了一会儿,只见她的嘴唇像一片叶子渐渐的落下,随后“呜咽”了一声,紧接着一吸一泣,瞬时声泪俱下......

唉!怨我!怨我!我连忙抽出两片纸巾,递了过去:

“别哭啊,别哭啊!”

她接过纸巾,擦着鼻子:

“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你还是你的文章,总之,我现在就是想哭!呜呜呜呜~~~”

毁了!毁了!我这人真的受不了女孩子在我面前哭成这样!我站起来,在桌子旁来回走了十几圈:怎么办?怎么办?

她一边擦着鼻子,一边转头看了看我:

“你在干嘛啊?你能不能坐下?擤~擤~擤~”

我回到座位,向前倾着头,看着她,她看了我一眼,“噗嗤”一声:

“你刚刚好搞笑啊!哈哈哈!”

什嘛?搞笑?我算是服了面前这位大小姐了!她怎么喜怒无常的呐?

她又抽出一张纸,擦了擦眼角:

“你知道吗?你刚刚来回走动的时候像只蚂蚁一样,哈哈哈!”

我向上翻了翻眼睛,在脑海里想象着蚂蚁走动时是什么样子......

渐渐的,天色已深,手表上的指针停顿在了9:10分,我望了望窗外,她看了我一眼说:

“已经9点多啦,要么今天就这样吧......”

“嗯,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

“嗯......”

把她送到了家,我回到自家门口,看着早上掉在门口的橘子皮里的一半橘子,已经被晒成了瘪茄子......唉!还真是漫长的一天......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思考着什么问题......

“铃铃铃!”手机收到一条微信,是那大哥发来的。

“看着怎么样啊?老弟!看她回家挺开心的!”

“嗯,她怎么说?”

“她回家就翻着一本书坐在那里总是傻笑,问她什么她就说不知道......”

“嗯,我也不知道……”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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