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軒叛逆了

叛逆,漢語,離經叛道忤逆的合併詞彙。
堅定自我主張,有時不服從倫理道德。

從廣泛羣體和輿論中脫離大多數意志,不聽從別人看法,不願受人指揮。

擺脫困境,化不可能爲可能,靠自身脫穎而出。
追求個性。反對盲目崇拜,也不求別人欣賞。

大軒好像叛逆了!

軒媽看着和自己據理力爭的大軒,眉頭緊鎖,眼睛睜得老大,眼裏好像要冒出火來,脖子向前扯着,身體挺得直直的,似乎在下一秒就有什麼能量從瘦小的身體中爆發出來。如果眼前有一面的鏡子的話,軒媽和大軒此刻的表情神態一定是一模一樣的,看着眼前的大軒軒媽心裏突然冒出了這句話:大軒叛逆了!

大軒今年十歲了,三年級的一個小學生。在軒媽的心目當中“叛逆”似乎是專屬於青春期的孩子的一個詞彙。一個三年級的孩子怎麼會和叛逆扯上關係呢?但大軒好像確實叛逆了。

放學時,老師追出大門留住大軒給大軒講道理,軒媽站在一旁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軒媽以爲大軒只是單純的男孩子式的頑皮,沒想到已經嚴重到引起老師的“注意”。

再次放學時,大軒班的同學見到軒媽熱情地彙報:大軒被留下了,因爲折騰。軒媽走進教室看着眼裏噙着淚珠的大軒,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大軒老師旁敲側擊的給了大軒一點批評,鼓勵卻比批評多了一倍。看着老師的“欲言又止”,軒媽心裏五味雜陳。

軒媽把大軒的事蹟講給高先生的時候,高先生的反應讓軒媽心裏平衡了很多,高先生一邊聽一邊詫異地說到:“大軒?你確定不是二軒是大軒?大軒?不敢吧?”純問句式的迴應,讓二軒都無辜躺槍。

但是,大軒確實“變”了!

大軒回家時,手上書上全是畫的密密麻麻的圖案,抽象模糊,看不出所以然的那種;大軒和班級的故事變得錯綜複雜,是軒媽也理不出頭緒的那種;大軒的朋友慢慢地變得多起來,雖然只是大軒單方面的劃分;連大軒的語言詞彙都變得豐富,哪怕軒媽的詞彙容量在理解大軒時都有些捉襟見肘。

大軒不再一味地聽從,他會懷疑軒媽的決定,甚至推翻軒媽的決定,即使有時暫時屈服也帶着滿腔的怨氣;大軒不再遵守規則,任你制定怎樣的規則,我只服從我自己的規則,甚至我都不知道我有規則;大軒變得不再自覺,他推翻了之前的規定,哪怕這些規定來源於自己;大軒甚至不要“面子”,無論那種場合都只專注於自己的感受。

種種跡象表明,大軒叛逆了!

看着這樣的大軒,軒媽一邊擔憂一邊慶幸。擔憂來源於對自己的不信任,軒媽不知道自己作爲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能否陪着大軒平穩地度過第一個叛逆期;慶幸的卻是這樣的行爲證明了大軒迎來了人生階段上第一次的精神上的成長,最主要的是十歲的小毛孩軒媽覺得好像不需要仰頭看,起碼只是蹲下來就可以,至少還是安全的。

軒媽甚至有一點點的喜悅,雖然這份喜悅最後可能會讓自己“灰頭土臉”。喜悅來源於哪裏呢?來源於三十多歲的軒媽覺得叛逆應該也是人生中一段珍貴的回憶。

軒媽覺得自己的人生當中是沒有叛逆的,小學的時候是別人家的孩子,乖巧,懂事,學習認真,雖然有點小固執,也被優點遮蓋了;中學的時候,一路當班幹部,有班幹部的包袱在,對自己更是嚴格要求,絲毫沒有叛逆的機會;後來上師範,當時在班裏屬於年齡比較小的了,有周圍的人照顧,也是一路平穩;回頭上高中時有些小曲折,但是因爲當時有夢想傍身,也沒有機會叛逆;終於上大學了,卻成了同學眼中的“大姐”,更是阻礙了自己叛逆的腳步。結婚生子更是走了一條尋常、普通還毫無懸念的大道,就這樣,沒有叛逆地走到了現在。

現在的軒媽突然地就想叛逆了,但是感覺“叛逆”卻長了耳朵,一隻叫“矯情”,一隻叫“沒責任”。中年叛逆,真的好難呀!所以,看着有了叛逆的大軒,軒媽有一點點的喜悅,至少這會成爲大軒日後的回憶,至於美好還是後悔軒媽也說不好。

軒媽聽過叛逆後的後悔。那是某次理髮的時候聽到的,發自內心的那種。那天給軒媽理髮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胖乎乎的,憨實可愛,穿着張揚的花半袖,盡顯年輕人的個性。這個小夥子話不多,認真地在頭髮上擺弄,軒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也一直沉默。終於在理髮快結束的時候,這個小夥子小心翼翼地問軒媽:“你是老師?”既然已經問了,軒媽只好點頭承認,但也有點奇怪:這額頭上也沒貼標籤哪,怎麼能看出來?小夥子看到軒媽的疑惑,說道:“您呀,和我多年前的讀書時候的班主任給人的感覺一模一樣!”說完笑了起來,這句話突然讓軒媽也有些觸動。小夥子一看遇到老師,話也變得多了起來,滔滔不絕地講起了自己讀書時候的情形,講到了老師對自己的好和無奈,講到了父母對自己的無奈和絕望,講到了自己那時的叛逆和目中無人,現在的遺憾和後悔,他再三強調了自己的後悔,談到了自己不該叛逆的那麼絕對,以至輟學。看着眼前的小夥子發自內的後悔,軒媽知道這個深刻叛逆過的小夥子再也不會叛逆了,他學到了一技之長,也會更加珍惜自己叛逆後的遺憾和後悔。

軒媽也聽過邊叛逆邊成長的很好的例子。那是軒媽參與的寫作營當中的同伴,沒有見過面,言語中感覺到是個有趣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偶爾會和軒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幾句話,軒媽也從中得知,這個年輕人在更年輕的時候也曾熱火朝天地叛逆過,也因此聽過老師嚴厲的批評,父親更嚴厲的責罰,甚至打罵。但是他成長的很好,一路考上了大學,也到了不錯的城市,有了也一樣不錯的工作,還努力讓自己便變成了一個斜槓青年——設計,學習,講課,不斷地提升自己。他自己說:“我叛逆過,也捱打過,但好像也沒有長殘,相反,成長的還不錯!”這種不錯,軒媽即使沒有見過,也能感受到。

有時候軒媽在想,叛逆也許就像媽媽說過的“麻疹”,人一輩子總得起一次,起過之後身體就會記住它,那你這輩子就不會再起第二次,即使周圍有人再起,也不會傳染給你了。

軒媽希望大軒的叛逆能夠成爲美好的回憶,而不是遺憾和後悔。

但是三十多歲的想要彌補青春期叛逆的中年婦女和十歲的有些叛逆的小男孩碰到一起,真不知道會撞出怎樣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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