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歸何處(五)


太陽進去了,世界靜止了。

秀醒時,感覺渾身酸脹,沒了一絲力氣。模糊中摸摸牀是冰涼的、再拽拽被角,一種硬硬的感覺。她重重吸口氣,一股濃重的消毒液氣味向她撲來,心裏已明白了七八分。

不過,她還是小聲問自己,怎麼會這樣?雙手使勁抓着牀單,好像抓住了記憶的觸角,又彷彿沒有。太陽照到了她身上,又沒了,身體一陣熱一陣冷,汗出來了,又進去。

恍惚中,在烈日下給老吳推車裝貨、卸貨,滿身是汗,腳戴鐐銬,腿如灌鉛,一趟、兩趟……她暈了,像一個瞌睡的小女孩,臉沒洗、鞋沒脫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做了多少個夢,她醒了。她努力睜開眼,一束白光如一把利劍射來,她“噔噔噔”後退三步,,慌忙擡手遮在前額,從窄窄的指縫裏看清了被子、牀單是白的、連手也被賦予成了蒼白色。

她如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左瞧瞧、右瞅瞅,懵懵的看着這個世界。看夠了又微偏着頭盯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燈如一個活潑的孩子動了、跳了、開始旋轉。她感到一股莫名的害怕,恐懼如一團無名煙火從頭燃到腳,延燒了整個身。

她驚恐折起身,擡起腿,邁開步,踩到了無數的小花、碎石、瓦礫、又如置身於一個大峽谷,到處是肆意生長的野草,找不到路,尋不到出口。

一步、兩步……抓住了白色的窗簾,抓住了生命的觸角,看着太陽昇起的地方,一股風來了,她瘦弱的身子下滑、下滑……

她正沉在生命的谷地,一股玫瑰花的香味撲鼻而來,她輕飄飄的身體回到了現實。只聽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秀,你好點了嗎?昨天都是我的錯,讓你暈倒了。”“老吳,嚴重了,不怪你,是我身體太虛弱。”“你就安心養病吧!費用不用你擔心。”說着把那束玫瑰花放在了牀頭。

看着那束開得正豔的玫瑰花是高興、快樂、感動。

“秀餓了吧!我給你弄喫的去。”說着“噔噔”下樓去了。

老吳走了。此時病房裏只剩下她一人,她一會望望窗子,一會又瞅瞅那束玫瑰花,她的心沉浸在了無限想象的海洋。

彷彿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愛你,愛你一生一世。”當初林單膝跪地的情形活生生的顯現在面前,她拉着他的手,她們緊緊相擁在了一起。

“篤篤”有人敲門,是林。秀高興的撲了過去,林趔趔身子,只遞給了她一張紙。她顫抖地接過那張紙,只看到了這樣幾行字:感情有濃變淡,有淡變危,再維持不下……

秀眼前一黑,再次暈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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