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茂深

    這個週末沒人陪先生喝茶,我猜先生定是無聊,寫信一封,盼能見字如晤。

    哪怕是三十年前,信息傳遞也已便捷非常,可每當我們相隔兩地,先生都執意要以書信互通,淨說些肉麻的情話。問先生爲何,先生只說紙短情長才能放大思念,還總不忘順便批判科技之時弊,追憶古人天人合一。外人怎能想到,先生自己就是做科研的。

    到此異地已一週有餘,漸漸理解先生對此城的喜愛,就連街角偶遇的花貓,都溫柔如此。我若是二十幾歲的男兒,定要棄先生而去,和這裏的姑娘過一輩子了。

    昨天收到先生的來信,還有先生和學生們的合影,青春洋溢之間,見到了先生的白髮,難以自持,竟流下淚來。

    那年北師相遇,先生不過二十四歲,風華正茂,驚才絕豔,同時有着少年的陽光和邪魅。先生在臺上,柳煙在臺下,臺上的人大談各個腦區結構之相似,並立志要發展系統科學的方法,找到制約全腦的基本的數學原理,臺下的人卻沒記住半個方程,只嘆人間四月,動人如此。

    如今三個十年已過,一切恍然如昨,每當學生們喊我師母,我都會想起當年陪先生做客老師家中的景象。如今你我,已和那對夫妻無異,正如先生來信合影裏的那些孩子,和當初你我一樣。

    今天的信竟像先生所寫,不提柴米油鹽,淨是些矯情的話。已經矯情至此,乾脆再加一句,柳煙望先生白髮仍少年。

    孟春尤寒,望先生不要逞強,多穿些衣物纔是。

                ---柳煙  2052年2月18日於雲南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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