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3月27日，看到“福建省優秀共產黨員”推薦名單的公示，老友陳瑩煌赫然在榜，我暗自讚歎，感佩莫名，與他相處的點滴往事不禁浮現腦海。
“呵呵!元，來喝茶!”一想起陳瑩煌，似乎就能聽到他親切的叫喚，似乎就能看到他溫和的笑容，還有笑臉上嵌着的兩顆虎牙，賊亮，整個人顯得陽光帥氣。不論故交還是新友，他叫人只叫一個字，口氣親切自然，彷彿呼喚親人。
我倆同村，同齡，同行。1997年，他師範畢業主動請求到離安溪縣城70多公里的龍涓鄉內竈小學工作，恰好我在龍涓鄉舉溪中學工作，兩校相距10來公里。那時路況不好，晴天粉塵撲面，雨天泥巴裹腿，儘管兩校相距不遠，但見一次面也不容易。記得有一次我去找他，正值深冬，當我來到位於海拔1000多米的鳳山上的內竈小學時，暮色蒼茫，霜風悽緊，砭人肌骨，簡陋破敗的校舍在寒風中瑟瑟作響。我搓着手，看着他凍得發紫的嘴脣，瑟瑟地說:“我這是走進呂蒙正學習的寒窯啊！”他展顏一笑，悠悠地說:“寒窯好啊！能出狀元，能出宰相的地方啊！爲了這份期盼，咱也得堅守，你說呢？更何況，我已經是入黨積極分子了，更得堅守!”說完，他一轉頭，迎着寒風，深情地注視着一些衣單鞋破，瑟瑟發抖，正在水池旁伏身搓洗飯盒的孩子……
這些孩子升初中後，有的成爲我的學生，在與學生談心、同家長交流的過程中，不免會談到他。於是，我更深入地瞭解到瑩煌作爲黨員所發揮的先鋒模範作用。家長陳某雷說:“瑩煌老師經常眉飛色舞地講毛主席的故事，說他老人家也是師範生，當過教師，在龍巖長汀休養時還不忘教村裏的孩子，說自己在山區教書是接了主席的班，光榮而偉大。”家長陳某春說，瑩煌老師把學校當家，把學生當作弟弟妹妹疼愛，讓他們很放心。學生陳某景深情地回憶起讀一年級時的一天深夜，電閃雷鳴，暴雨如注，檐水瓢潑，自己嚇得瑟瑟發抖，縮成一團，邊哭邊叫，正當孤獨無助的時候，一束光從窗口照了進來，“孩子，別哭，不怕，你打開門，老師進去陪你。”瑩煌老師溫和的聲音隨之響起。他說，老師進來後，拿着毛巾擦去他臉上的淚水，替他拉好被子，然後靠在牀邊，伸出一隻胳膊摟着他，看着他入睡，儘管外面依舊是風聲雨聲雷鳴聲，但他睡得很踏實，連老師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第二天，看到老師眼睛佈滿紅絲，我估計他巡查一個風雨夜，沒睡覺。”“他像哥哥一樣，經常去家訪，誰家有困難，他就盡力幫忙。”“週末送偏僻的同學回家。”“還有，寒冷的冬天，他怕我們冷，煮米粉湯給我們喫，吃了腳暖好睡覺。”“我們都說他煮的米粉湯比媽媽煮的好喫”……說起瑩煌，這些孩子七嘴八舌，總有說不完的話。受他的事蹟的激勵，我當時週末時間基本用於走訪學生……
2002年我出外進修，走前曾與他見一次面，我開玩笑地對他說:“人家讀書都想飛出大山，你倒好，一頭扎進深山。外村人都傳'寧做內山牛，不做內山媳婦'，你不怕找不到老婆?”他哈哈大笑，虎牙閃閃發光:“怕啥？'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長得好看又善良'!呵呵!我是黨員，能不堅守在最苦最累的地方嗎？”他說着，還朝我眨眨眼，揮揮拳頭。
我進修後就留在城裏工作，但他堅守在內竈小學，作爲黨員，率先垂範，勤懇工作，任勞任怨。不時能聽到關於他的好評:羣衆的貼心人，學生的知心朋友，寄宿生的“好保姆”，還是業務能手，教學成績顯著等等。2011年9月獲評“福建省師德標兵”，媒體對他的先進事蹟進行報道。我說:“你'一朝成名天下知'，有成績，有資歷了，準備挪一挪嗎？”他欲言又止，閉上雙眼，隨即嘆出一口氣:“說實話，有過猶豫，出去後孩子的受教育條件會更好。可想想那熟悉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還有那一張張樸實、純真的臉，我趕緊掐斷念頭。外面人才濟濟，而這裏更需要我。人家說我像'釘子'，我就做一枚閃閃發亮的鋼釘吧！不挪地!”一晃十幾年過去，儘管有人說他傻，有人說他泥腿子性格改不了，但他毫不在意，依然釘在山區!他覺得作爲共產黨員就要到羣衆最需要的地方去。他的先進事蹟受到各級黨組織和政府的肯定，又於2014年9月、2018年9月先後獲評“全國模範教師”““福建省第五屆傑出人民教師”等稱號。
還記得去年9月9日，我展閱《泉州晚報》15版，沾沾自喜地讀完自己發表於“刺桐紅”副刊的散文《那些桂花飄香的日子》，猛一轉頭，不禁驚喜萬分，瑩煌伏案備課的大幅彩照正在14版偏頭條擺着，照片最上方寫着“教書育人”四個綠色大字，大字下兩行標題《育桃李堅守山區 用愛心譜寫師德》。沒想到，與老友出現在同一天報紙的相鄰版面上，剛想拍照發給他，可再看一眼標題，頓時覺得有一盆涼水傾頭蓋下，澆得我透心涼。左邊的他“”堅守山區育桃李”，右邊的我“身處鬧市憶桂花”，細細一想，這境界差別還真大，一縷縷羞愧縈繞在心頭……
如今，年富力強的老友陳瑩煌獲得“福建省優秀共產黨員”的新榮譽，將繼續發揮黨員的先鋒模範作用，堅守山區，以愛心和勤勉爲土壤培育幼苗，用血汗和才智作甘露澆灌桃李。桃李滿園，芳華年年綻放!
作者近照
作者簡介
陳振元，泉州安溪龍涓人，教師，泉州市作家協會會員，豐澤區作家協會會員。曾於2009.8——2015.7連續六年任教高三語文，在泉州市教師教學技能比賽中多次獲獎，2015.8調入泉州工商旅遊職業中專學校。2020年4月學習散文創作，作品散見於《福建日報》《泉州晚報》《潮州日報》《金陵晚報》《菲律賓商報》和中國作家網等。曾獲得泉州市“決勝脫貧，小康泉州”徵文大賽三等獎(2021.01)和紀念“李尚大先生百年誕辰”海內外徵文比賽三等獎(2021.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