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羊喚醒卯時花


/沙月
26日一早,承德豐寧大風,氣溫還在持續下降。5點來鍾,古代四更天時分,全副武裝,一人出門,沿着丘坡,登上了原山子村。

村民起得更早。圈羊的,欄牛的,廄馬的,都在忙碌。耳畔,風響、鞭響、吆喝聲響,灰鵲啼響,羊咩牛哞馬嘶,風呼呼,鞭啪啪,人嚇嚇,鳥啾啾,生趣盎然的山村晨曲,散漫在天地間。

養羊的老漢好忙。我上去的時候,他揮舞着長長的牧羊鞭,響亮的吆喝着,驅趕着大圈裏的五十來只羊來回跑動,擁擠嬉戲,這是帶這羣羊早鍛鍊麼?裏頭那隻頭羊,體格強壯碩大,一羊抵得上三頭成年羊,兩隻彎角,如鐵鑄一般。頭羊穩健沉着儼然羊神臨世。周圍羣羊擁戴,爭相近傍,極盡嫵媚,呵呵,爭寵麼?

老漢從圈中提着一條羊後腿,把一隻公羊拖了出來。那公羊不服,前腿刨地,咩咩抗議。老漢一聲不吭,就那麼拖,拖過了坡道,直到對面的一間小羊圈裏。柵欄後一頭母羊與兩頭小羊羔,急不可耐地擁上來,貌似迎接的樣子。老漢將那公羊扔了進去,趕進了圈右邊的小木屋,那是這一羊家的羊屋麼?

兩隻小羊羔隔着柵欄衝着我的手機,仰着脖子賣萌:“快拍俺,快拍俺!”。老漢走出去,把備料車開進了大羊圈的空地,圍成圈,擺開了八個羊草槽;再用草杈將車上已經切碎了的料草,一一杈入長槽中。

坡頂,兩位美女隔着丈遠放牧着自家的羊。坡頂風更大。紅圍巾扎着黃色軍棉大衣的棉帽,特大口罩護着臉,高筒棉靴,臃腫得看不出性別的懷裏插着一根牧羊鞭。說話聲音脆亮,可對普通話。這就是承德圍場的牧羊女了哦。

蘇武的夫人在你們這裏也是放羊的啵?

你不冷麼?(答非所問,但見善良。我在休閒棉短褸外,套了一件牛仔,沒扣扣子;穿了兩條牛仔褲,裏鉛筆牛仔,扎一長筒襪子,外寬腿牛仔;口罩圍巾帽子,護得嚴嚴實實,好像並不是那麼冷。但是,人瘦,看上去,怕被風也吹得走。)

你穿這麼多,擋得住風麼?爲什麼讓你們美女這麼早來放羊。好辛苦哦。

天天這樣,每個人都要幹活呀。

太陽白着臉,從東面升上了天空,沒入了雲層,晴着,但是陰陰地,冷着。下得坡去,正好又遇見牧牛人趕着牛羣穿過馬路。此時6點還差一點。道那頭,走來了一個橫揹着一個裝滿了垃圾的大號蛇皮袋子的老太太。矮矮的個子,慢吞吞地走着。

老姐姐早!怎麼這麼早呀?

晚了就沒有了。

在哪裏撿的呀?撿的什麼呀?

大路上的店,紙盒子。

家住在哪裏呢?

那頭的鋪子邊。

這麼早撿完垃圾往回走,大約是趕着回去給家人做早餐的吧。把小揹包裏的小零食都掏了出來,遞給了老太太。她接了,不停聲地“謝謝”着。望着老太太蹣跚遠去,一時想起,老姐姐麼?很有可能比自己要小很多哦。

五填《佔春芳》,詩云:

羊叫了,牛哞了,喚醒卯時花。駿馬悠然山下,管他有幾昏鴉。

起早訪山家,太艱辛,無意烹茶。縱談蘇武當年事,長笑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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