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文集讀書筆記(8)‖《天地人三才,還有一小孩》 [tips]



————兒童節回憶書香陪伴與苦難深重的童年


形於上者謂之天,形於下者謂之地,命於其兩間者謂之人。形於上,日月星辰皆天也。形於下,草木山川皆地也。命於其兩間,夷狄禽獸皆人也。曰:“然則吾謂禽獸人,可乎?”曰:“非也。”指山而問焉,曰山乎?曰山可也。山有草木禽獸,皆舉之矣。指山之一草而問焉,曰山乎?曰山則不可。——唐·韓愈文集《原人》


運行於四方上空的我們稱作“天”,運行於下方四海的我們叫做“地”,而安生於天地之間的我們叫做“人”。

日月星辰都運行在上空,屬於“天”的範疇。草木山川運行於四方之下,都屬於“地”的範疇。天下萬族以及四方的動物們,皆處於兩者之間,屬於“人”的範圍。

有人問:“韓老師,你說的我大概都懂了。但是我可不可以說‘禽獸人’呀?”[哭笑不得]“不行!”我搖頭作答。

我們指着大山而說‘這是山’,沒毛病。山上有草木禽獸,都被大山撫育着。我們指着山上的一株草卻問道:“這就是山嗎?”這種說法完全是錯誤的。——唐·韓愈《人的根源》

今天是六一兒童節,祝天下所有的巴郎子,節日快樂,童真如初笑呵呵。今天我們來聊一聊這個韓愈所說的“人的根源”,當然一定會被我發散到講乖小孩。

韓文公將這個宇宙歸屬分三類,一則天,二則地,中間皆人氣。他這麼一說,當然很有道理,你還很難找出來不屬於這個範圍的事物。哪怕微如原子質子,它不也散於這天地人之間嘛!

我初初讀到韓愈寫出“禽獸人”三個字,我樂了。這是兒童節,我讀到的最幽默的一段對話。韓大佬幽默風趣如斯,在大唐文學圈,很少有人這樣寫的啊!這個“天地人”三才本是爲了萬物歸類,他把禽獸和類別詞彙“人”組在一起,確實有些不倫不類,徒留幽默於世人,不亦快哉!

據現代醫學解剖學腦科學分析,許多聰明的小狗,成年後,其智力已經相當於人類的五六歲小孩子。按照這個事實,動物們其實就是可愛又聰明的小孩子啊!所以我把禽獸動物歸類爲小孩,亦未嘗不可。

動物們,不論多麼聰明,它們最終的智慧,也只是相當於人類的小孩。如此看來,今天這兒童節也可以給全世界的動物們過啦!因爲都是小孩,不論是笨小孩,還是聰明的小孩。

自從兩萬年前,人類馴化了野狼,狗就出現了。某些狗子成年後的聰明智力,不亞於聰明的小孩。然而,我小時候常常覺得,自己笨得不如一條狗。

實錘無疑,我小時候是個笨小孩。母親爲了督促我進步,從最初的循循教誨,到耳提面命,再到棍棒施壓。兒時,我記得最清楚的當是耳刮子和竹筍子。那時候,不敢說話,不敢走路,不敢喫飯,夜裏都不敢睡覺。有時候夢到被老媽拉起來毒打一頓,醒過來眼淚都把枕頭打溼了。

且不說我三歲還不會說話,曾一度我媽以爲我是個啞巴和傻瓜,村裏醫療條件差,沒辦法檢查。她心裏已經做好了一輩子照顧我這個啞巴的準備。沒想到我三歲滿了不久,竟然開口說話了,雖然說得不好,結結巴巴,起碼也會喊媽媽。

我四歲燒了自家廚房,至今救火的水桶還被我老媽珍藏。五歲老媽讓我背《三字經》,我背了三個月還沒有背會,以至於我老媽覺得抓周預測未來的古老活動,一點都不準。我這種破記性,怎麼可能是塊讀書的料子嘛!

六歲時,我和姐姐在水井邊玩耍,我倆吵架後,我竟然把她推到了水井裏,差點把大姐淹死了。要不是隔壁鄰居太爺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姐姐稀疏的頭髮,我可能今生要痛悔一輩子。我一直對鄰居太爺爺有一種莫名的感激,以前不知道爲啥,如今總算知道了,因爲他救了我大姐,免去了我抱恨終生,我如何不感激他嘛!

後來鄰居太爺爺去長江邊打魚喫,感染了吸血蟲,得了吸血蟲引起的肝癌。在那個落後的小山村,太爺爺得不到有效醫治,最後肝硬化而去世。臨死前那似要撐破肚子的悽慘模樣,讓我一生都恐懼長江水。

七歲唸書時,我驕傲自滿,仗着爸媽提前教我識漢字,對班主任寶老師不屑一顧。一次大掃除,我在窗臺邊鬼使神差,竟然首先辱罵了嚴厲的寶老師,所有扒窗戶的孩子都跟着我辱罵老師。第二天,我被人告密到寶老師那裏,我從此挨寶老師教訓,整整捱了七年體罰,一直到小學畢業,我才脫離苦海。

我的笨拙,不是一天兩天了,並且一直持續很久很久。八歲的我,被鄰居家哥哥忽悠,我把爸媽辛苦收破爛賺來的錢幣,通過門縫送給了鄰居小孩。這個送錢事件,後來直接導致我們家和鄰居家反目成仇,雖然主要原因是小哥哥不懂事,誘惑我送錢給他們,次要原因就是我太愚笨,不懂得父母掙錢來之不易,也不能分得清別人的小聰明與大智慧。

以前,我們兩家人關係親密時,鄰家阿秀姐那就是我的噩夢。媽媽請阿秀姐幫忙管治我,每當老媽要打我,我連逃跑的一絲希望都沒有。第一次,阿秀姐追了我兩條街,那個跑步速度,那個靈活身手,簡直無人能及。捱揍前,我心想“這個臭阿秀,簡直學了草上飛的輕功啊!”(那時候我已經開始翻看老豆的武俠書籍)

我邊狂奔,嘴裏對着阿秀姐告饒道:“阿秀姐,您就放過我吧!您用得着這麼死追我不放嗎?我媽是不是拿糖果賄賂你了啊?”

我不說賄賂還好,一說這個詞,阿秀更來氣,還在我十米開外的她,突然加速,一陣風般超過我,手臂一伸就抓住了的衣領,我被阿秀姐給提了起來。

只見阿秀對我一頓捶打腳踢,罵道:“我是那種人嗎?我就那麼容易被賄賂嗎?臭小子,今天我先替惠姐揍你一頓。”

我只好抱緊腦袋,任憑阿秀姐揍我,自然忍不住大聲哭喊:“阿秀姐,我錯了!嗚嗚……痛死我了。”疼痛遍及全身,忍受不住痛楚的我淚流滿面。

毫無“憐憫之心”的阿秀姐,把我送到老媽跟前,我又被老媽痛打一頓,可憐我淚水還沒幹,身上的淤青還沒去,老媽的竹混子又打了過來。童年的我恨死了老媽和阿秀,在我幼小的心裏,這兩個女人就是喫人的惡魔鬼怪。絲毫體會不到愛護和關懷。

如今想來,老媽對我期待之高,這才責罵痛打之狠。阿秀姐出社會早,懂事經歷多,早就喫過社會的毒打。與其我將來被社會痛揍,還不如她自己親手揍我。她們打得越狠,卻越是坦蕩,越是眼神清澈而愛我之深。這是我如今回憶起來當時他們的眼神,才悟出來的道理。可智力堪憂的我,當時哪裏懂得這些呀!

我非常喜歡老家這句老話,老媽常說“打是情罵是愛,不打不罵那是害。”因爲對被打之人有愛有期待,所以這才罵ta打ta。整個社會都是“嚴師出高徒”“棍棒出孝子”的思想,我也沒辦法要求老媽有特立獨行的教育方法啊!畢竟這裏是中國,這裏幾千年的教育文化,都是如此過來的。我們怎麼能用美國兩百多年的歷史文化,來衡量我們古老的中華文化呢?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今日的教育,不再是打罵教育和體罰教育,今日的教育,我們接軌了大米國,改爲鼓勵式教育賞罰分明式教育,改爲溫和式榜樣式辯論式教育等等。“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我們現在要求父母以身作則,給孩子做好榜樣,其身正,而子女歸之,其身不正,雖令不從。這纔是每一位父母老師該教給孩子們的正確理念。

父母不要怕丟面子,不要怕孩子學壞。每一個孩子都是天使,每一個動物都是小孩,哪裏有天生的壞小孩,只有天生的笨小孩,譬如我。就連我這種笨小孩,也被父母老師教育得不那麼笨了,何況是這全天下的小孩子,都比我聰明得多呀!

老師不怕丟面子,把“其身不正,雖令不從”的思想教給學生,父母有錯的,子女就不會照做。哪怕父母親讓ta去偷搶,ta也知道那是錯誤的行爲,不僅要被社會譴責,也是被法律所不容的。

不要體罰孩子,正如我們要愛護我們自家的小動物一樣,您養了ta,卻又任打任罰,換位思考,假如您是這個小動物,是這個小孩子,您願意被打被罵嗎?誰都不願捱打不願意捱罵呀!我父母和阿秀姐,倘若有更好的教育方式來教導我,我根本不會從小心靈脆弱,膽小怯懦,逃避責任啊!我不怨恨她們,她們只是在特定的時間環境,做了和大家一樣的事情——體罰孩子。改正孩子的缺點,她們沒錯,錯的是當時的教育方法呀!

我的童年也並不總是捱揍痛哭流涕,也還有愉快高興的事情。每當我捱揍捱罵後,我一個人躲到老爸藏書的樓頂上,翻看那一本本書籍,《隋唐演義》《東漢演義》《三國演義》《薛剛反唐》《西漢演義》《魏晉南北朝演義》等等。

那一個個故事,那波瀾壯闊的歷史演義故事背景,就是我最溫情的港灣。我的身心痛楚,只有在閱讀這一刻,纔得到最溫柔的撫慰。感謝老爹爲我準備了那麼多精神食糧,感謝連闊如施耐庵羅貫中蔡東藩如蓮居士等古代大佬們,是您們的書籍撫慰了我幼小的心靈,增長了智慧,積累了寶貴的精神財富。

最後我們把韓愈這篇《原人》的結尾摘錄下來,稍作解釋。這一篇《原人》特別短小,卻是最令我喜愛的小短篇之一。因爲它短小精悍啊!原文如下:

韓公曰:天道亂,而日月星辰不得其行。地道亂,而草木山川不得其平。人道亂,而夷狄禽獸不得其情。天者,日月星辰之主也。地者,草木山川之主也。人者,夷狄禽獸之主也。主而暴之,不得其爲主之道矣。是故聖人一視而同仁,篤近而舉遠。

韓愈說:天道混亂的話,日月星辰等等都無法正常運行,譬如來個火星撞地球,恐龍也是這麼滅絕的嘛!地道混亂,草木山川就無法生存得平安。人道混亂,那些動物禽獸野蠻人們,就無法保持ta應有的性情。

天道,是日月星辰的主導者;地道是草木山川的主導者;人類是小孩子動物們野蠻人等的主導者。主導者暴亂殘酷無情,ta就不會做一個主導者的事情,也就不是一個合格的主導者。所以,聖人總是一視同仁,真誠的對待自己人,同時也顧及幫助其他人。

黃思明君有話說,天道無窮,地道無盡,人道無名。在這樣一個本該快樂的兒童節日裏,祝願全天下的動物們,都能被溫柔以待,有所養有所愛有所葬,因爲ta們都是可愛的聰明小孩啊!我最愛這首《笨小孩》,歌詞如下,大家一起唱起來吧!

《笨小孩》
作詞:劉德華 作曲:高楓
演唱:劉德華,柯受良,吳宗憲
哦~ 寧靜的小村外 有一個笨小孩
出生在陸零年代
十來歲到城市 不怕那太陽曬
努力在柒零年代
發現呀城市裏 朋友們不用去灌溉
花自然會開
哦~ 轉眼間那麼快 這一個笨小孩
又到了捌零年代
三十歲到頭來 不算好也不壞
經過了玖零年代
最無奈他自己 總是會慢人家一拍
沒有錢在那口袋
哎喲 往着胸口拍一拍呀 勇敢站起來
不用心情太壞
哎喲 向着天空拜一拜呀 別想不開
老天自有安排
笨小孩跟聰明的小孩有沒有什麼分別
哪有分別啦,聰明的小孩很厲害的啦
只是笨小孩也很可愛的
哦~ 他們說城市裏 男不壞女不愛
怎麼想也不明白
媽媽說真心愛 會愛得很精彩
結果我沒有女孩
笨小孩依然是堅強得像石頭一塊
只是晚上寂寞難耐
哎喲 往着胸口拍一拍呀 勇敢站起來
不用心情太壞
哎喲 向着天空拜一拜呀 別想不開
老天自有安排
哎喲 往着胸口拍一拍呀 勇敢站起來
管它上天下海
哎喲 向着天空拜一拜呀 別想不開
老天自有安排
老天愛笨小孩

——————…………——

(小滿三候苦菜秀,靡草死,麥秋至。)

黃思明於大西北夏初辛丑年四月廿一日午時許

2021.06.01星期二(›´ω`‹ )

小滿三候第2日

修改於2021.06.02星期三

辛丑年四月廿二日辰時巳時許

[tips]

1.大西北,是對我國西北乾旱區的別稱。特指陝西﹑甘肅﹑寧夏﹑青海﹑新疆(西北五省)以及內蒙古的一部分。其中內蒙古部分包括阿拉善盟、烏海市、巴彥淖爾市、鄂爾多斯市、包頭市、呼和浩特市、烏蘭察布市。狹義上的大西北並不含最後三個市(包頭、呼和浩特和烏蘭察布市)。

大西北地廣人稀,自然資源豐富,戰略地位很重要,目前尚未充分開發,新疆擁有比較巨大的發展潛力,特別北疆緊挨天山,相對南疆的雨水缺乏,北疆更適合居住。新疆是國家西部開發的重點工程,也是中原絲綢之路的起點,文物古蹟衆多,這一地區是中國尋古問今的好去處。

大西北遠離內陸,位於大興安嶺以西,崑崙山—阿爾金山—祁連山和長城以北。這一地區國境線漫長,與俄羅斯、蒙古、哈薩克斯坦等國相鄰。本區面積廣大,約佔全國面積的30%,人口約佔全國的4%,少數民族人口占1/3。主要有蒙古族、回族、維吾爾族、哈薩克族等。

一開始,我喜歡說自己定居北五省,如今看來說大西北更適合。北五省和大西北叫法雖有些相似,但是大西北範圍更廣闊一點,那就暫且叫大西北。北五省在民國時代更常用,大西北是解放後常用語,爲了順應潮流,今後一律用詞“大西北”。(*^ω^*)

2.蔡東藩(1877年7月23日~1945年3月5日),民國著名的歷史演義小說家,寫《中國曆朝通俗演義》,我家老豆有收藏全套。

3.連闊如(1903年6月25日-1971年8月18日),原名畢連壽,號樂天居士,評書演員。編寫有《西漢演義》《東漢演義》《全本隋唐》等書籍。

4.施耐庵,《水滸傳》作者,不贅述。

5.羅貫中,《三國演義》作者,不贅述。

6.《薛剛反唐》,作者如蓮居士,是2006年三秦出版社出版的圖書,主要講述遼王薛丁山的兒子薛剛反唐的故事。

7.阿秀姐,化名,鄰居家大姐姐,長我八歲有餘,如今早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媽媽,阿秀姐和我爺爺同輩,所以喊比她大得多的老媽爲姐姐。我爲了不把阿秀姐喊老了,也從不喊她“秀奶奶”,小時候我喊過秀奶奶,奈何被痛揍了一頓呀[哭笑不得]。

8.王淑惠,老媽化名,所以阿秀姐喊我媽稱“惠姐”。

9.巴郎子,維語詞彙,小孩子的意思。

10.耳刮子,挨巴掌,普通話裏也有。

11.竹筍子,並非指春筍,而是父母把成年的竹子砍出一節,用來體罰孩子用的竹棍子。贛語方言常用詞彙,這個詞彙很有意思,筍本柔弱之物,贛人明明用的成年的竹子,卻叫出來的是“竹筍”,隱含的就是一種愛護之意。責打體罰不是目的,讓小孩意識到錯誤並改正纔是最重要的。

12.人道無名,化用老子《道德經》第一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13.黃思明君,那就是我啦,這也是學習司馬光寫《資治通鑑》的經驗嘛,每講完一段歷史,司馬光總會來一段他自己的總結。這個“君”字,當做君子,臭小子解釋。

14.老豆,粵語詞彙,老爸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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