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不知道你們有沒這種的感受？兒童節已經不再是記憶中的節日，而是成了大型的消費日。滿世界都是商家的促銷活動，家長們把高檔禮物、高級餐廳美食、遊樂場玩耍，當做給孩子的節日獎勵……用金錢堆起了儀式感，也許對於孩子來說，還是很開心的，但對於我這種“中青年”，節日還是那一天，味道卻大不同。
說起童年，腦海裏總是浮現穿街走巷的活潑身影，有的光着膀子做遊戲，有的張開沒有門牙的嘴開心地喫着棒棒糖，那些笑容天真無暇，好像世界的煩惱都與他們無關，好像生活再艱辛，他們也可以笑得很甜。如今，我眼光所及皆是大框眼鏡、電子產品、沉重的書包、忙碌的學業、不停歇的輔導班……
笑聲不再，從前回不去了。也許這也是當下懷舊零食如此流行的原因吧。
02
跟朋友逛街，看到懷舊零食店總是忍不住進去逛上一兩個小時，總有各種驚喜等着我們去發現，從進門開始，時不時發出“哇瑟，好多年沒喫過這零食了”的驚歎。很多東西都會勾起我童年往事的回憶，話匣打開就合不上。
小時候，食物種類很少，零食也很有限，偶爾能喫上自己喜歡的零嘴，都覺得是天大的恩賜。一毛錢一根的白色冰棍、一毛錢兩個大糖粒、兩毛錢一個脆爐窗、一毛錢一小盒濟公丹……款式掰着手指都能數得清，但卻讓人那麼難忘，可能是難得，才更懂得珍惜。
夏天最期待的莫過於冰棍了，“買冰棍、賣冰棍啦，一根一毛錢，不甜不要錢”，每次聽到賣冰棍人的吆喝聲，最興奮的就是小孩子。炎炎夏日，在太陽底下曬得熱乎乎的，喫根涼爽冰棍，那是無比快樂的事情。於是，一羣孩子分頭散去，個個往家裏跑，去要買冰棍的一毛錢。雖然是冒着被家長痛罵的風險，還是要試試。而家長們爲了阻止孩子喫冰棍，也是想盡策略，編出各種嚇人的故事，如冰棍是用尿和地溝水做出來，很髒不健康等等。但孩子們不買賬，想喫的心蠢蠢欲動，糾纏父母，直至拿到1毛錢“鉅款”。最後，父母們也是沒有辦法，只能掏錢，嘴裏罵罵咧咧：“老喫這些，浪費錢，敗家又對身體不好。”可當孩子買到冰棍，首先讓大人嘗一口的時候，大人臉上又會露出憨憨的笑容。那畫面至今印象深刻，小時候的農村家庭，無論大人小孩，快樂都是那麼簡單。
依稀記得，喫得最多的一個零食是大糖粒。原材料跟現在的麥芽糖類似，外觀則不相同，大糖粒是實心方塊狀的。一毛錢便能買到2-3個，分量大糖分足，能滿足一天的零食需求，用現在的話說就是“便正靚”。那會人小嘴小，但爲了充分吸收糖粒的精華，會選擇手嘴並用。先拿在手上用舌頭舔，舔到糖份沾滿手，再整顆放進嘴裏含。嘴巴小不能完全包住糖，只能將其定在兩邊，有時撐到感覺嘴巴要炸裂了，但絲毫不影響心中的幸福感。可惜的是，長大後，就再也沒見過同款，估計已絕跡多年了。如今想起來，那股甜膩勁都讓我有點發顫，可小時候卻能吃出人間美味的既視感。
03
說完喫的，聊聊玩的。有時看綜藝節目，總能看到一些久違的項目，跳格子、接小棍、手繩魔法、翻草垛、窯番薯等等。小學時，最流行的課餘活動，就是跳格子了。學校的走廊裏全部都是用粉筆畫好的格子，一到下課時間，一羣女孩便手搭手愉快地走到教室門口，開始展示真正的“技術”。單腳踢“碗腳珠”，力量要適中，踢到最佳位置，才能在最後一格盡情發揮；如位置接近壓線，得在狹小的空間裏找到剛好的落腳處，這是很難做到的。每次有人突破，旁觀者總會發出讚美聲，爲其歡呼，甚是和諧熱鬧。記得有一次，我把“碗腳珠”踢到了牆角，位置不好使力，且有打破窗戶的風險，好勝的我不願意放棄和認輸，一個勁跳過去，結果把教室的玻璃窗打碎了。當時的我，想到要賠錢，驚慌失措。甚至用謊話來麻醉自己，“窗戶不是我打碎的，不是我打碎的，別人指證我，老師找我談話，都一定不要承認，不能賠錢，不然會被媽媽罵慘的。”想着想着，自己委屈地哭起來。在一番耍賴後，順利逃過一劫，但那麼多年過去了，想起那個謊言，自己心裏還是過不去。也許，當然勇敢承認，心裏會舒坦很多。不過，可能也正因爲遺憾，所以20幾年過去了，依舊覺得美好。
04
那個網絡和通訊都很不發達的年代，“追星”是一種對美好生活的嚮往的象徵。林志穎是青春懵懂時期的大偶像，聽他的每首歌，手抄歌詞，買他的貼紙貼書包上、書本上甚至是房間牆上，偷偷買他的明信片收藏着，幻想有一天他會到村裏唱歌給自己聽……真的很傻很天真。而媽媽是我追星路上的絆腳石，她會經常翻我們的東西，所以我很怕她，做什麼事情都瞞着她。當時家裏傢俱很少，能藏東西的地方少之又少，爲了逃過她的火眼金睛，我把買的明信片偷偷藏在一個櫃子的最底層角落裏，用層層物品掩蓋。但讓我沒想到的是，最後還是被她發現了，她拿着明信片對我進行連環靈魂拷問：花了多少錢，爲啥要買這些沒用的東西，賺錢容易嘛……教訓完，還在我面前把它銷燬了。當時，對媽媽恨得咬牙切齒。其實，那兩盒明信片就1塊錢。
以前不理解，後來我漸漸懂了。物質睏乏的年代，拼盡全力也可能食不果腹，苟且生存。即使生活改善了，那種窮過痛過的恐懼感和節儉習慣，也是無法去除的。對於歷經苦難的父母一輩來說，明信片並不能填報肚子，錢不該花。而對於那時的我來說，他們剝奪了我追求與同齡人同等快樂的權利。年代不同，經歷不同而已。以前是恨，現在是懂。長大後才明白，代際之間多些理解，很多矛盾都能得到緩解。
05
我懷念，那些年在偏僻的農村裏的生活，日子簡單，民風淳樸，沒有病毒，沒有污染，有的只是綠樹環繞，竹林林立、小河潺潺；沒聽過新冠病毒，不懂PM2.5，沒有智能電器，沒有高端手機，沒有穿梭不停的汽車；有的是勤勞的雙手，矯健的雙腳，雙手養活家，雙腳走出自己的路。那時候，什麼都沒有，卻擁有了最難得的東西——快樂。而現在的生活，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你買不到的，人卻常是鬱悶。物質豐富，精神豐滿，這是期待的完美結局，但當下卻是相反的。也許，快樂的祕訣還是在於自己的心態，過往不戀，未來不懼，陽光明媚，快樂無限。
我懷念，那些被風吹過的夏天，那些在我生命里路過的鄉親鄰里，那些不美味卻讓我思念不已的絕跡零食，它們交織在一起，就是一則美妙的光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