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究竟在寫什麼

    寫作,究竟在寫什麼?

    這似乎是一個老生常談的問題,有的人可能要說,我們在寫生活;有的人說,我們在寫故事;有的人說,我們在寫感受;還有的人說,我們在寫一種精神等等不一而足,但是我想說的是,寫文章——不論是小說、散文,還是詩歌,內容僅僅囿於這些方面嗎?

    朱自清有篇《背影》的文章,非常著名,其中有個細節是寫父子離別時、父親翻過柵欄給他買橘子的情形,是這樣寫的:“我看見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馬褂,深青布棉袍,蹣跚地走到鐵軌邊,慢慢探身下去……他用兩手攀着上面,兩腳再向上縮;……這是我看見他的背影,我的淚很快流了下來”,並且在文章結尾,又寫道:“在晶瑩的淚光中,又看見那肥胖的、青布棉袍黑布馬褂的背影”,這篇文章沒有華麗的辭藻,也不是很長,但它卻成了一篇很經典的寫父親的文章,那麼這篇文章究竟寫的是什麼?爲什麼讓我們共有此感共有此情而如此的撥動我們的心絃?


    有的人說這篇文章寫的是父親對“我”深深的愛,但是從這篇文章的字裏行間,我們難道感受不出一個兒子對父親綿綿厚愛和深深的懷念嗎?真情真愛感動一切!這是這篇文章久經不衰的主要原因。

    我相信不僅僅是作者,我們每個人都有對父母、對家庭獨特的感受、獨特的摯愛,我前年春節時寫有一篇題目爲《青山綠水長相憶》的紀念我母親的文章,它發表在中國青年作家網上,其中有一段是這樣寫的“在蹉跎歲月中,母親和在家務農的父親結了婚,在結婚以後的日子中,母親的生活平淡、樸實而又充滿了親情。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農村,喫喝穿用等生活物質比較貧乏,爲了一家人的喫穿,她和父親一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歸,而晚上母親在飯後還要紡花織布,每至夜晩從總我家的房屋中傳出嚶嚶的紡花聲音。有時我坐在一邊陪着母親紡花,母親則邊紡花邊給我講《西遊記》中孫悟空的故事,孫悟空的如意金箍棒、七十二變、大鬧天宮……是那麼的神奇,那麼的有魅力!或有時讓我猜迷語:青石板、板石青,青石板上釘銀釘。猜是啥?我猜呀猜,母親在紡花停頓其間,往我的小腦瓜上一點:出去看,我開了門往外一看,夜幕下的鄉村一片謐靜,輕風徐徐,只有藍天和漫天的繁星……”在這一段落中,寫有“母親夜間嚶嚶的紡花聲音,母親給自己講述孫悟空七十二變、大鬧天宮的故事,還讓我猜“青石板、板石青”的謎語,最後寫夜間鄉村的靜謐和美麗,在微微地敘述中既寫了母親辛勤的勞作,同時字裏行間又充滿了詩情畫意。

    從這一段落中,我們感受一下,寫的是什麼?肯定有母子之間深厚的感情和愛意,但又不僅僅侷限於此,我們難道不能從文章中感受到一種對生活的摯愛和對美的追求嗎?風過生香,雨落成詩,心中若有詩意,遍地都是芬芳。

    我們都讀過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毛澤東寫的《長征•七律》:“紅軍不怕遠征難,萬水千山只等閒,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當我們都這首詩的時候,我們是不是能感受到一種千軍萬馬在槍林彈雨中的呼嘯?一種不忘初心、勇往直前激情浩蕩的澎湃?

    杜甫《春夜喜雨》這首詩幾乎在我國婦孺皆能吟詠,“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春雨隨春而來,在夜間悄然而下,它不但滋潤着在春天生長的萬物,也霏霏地飄在我們心扉,滋潤着我們喜悅的心靈。

      通過以上幾篇文章,我們思考一下,在他們的筆下到底寫了什麼?《背影》寫了父子之間摯愛的深情厚意;《青山綠水長相憶》寫了對母親的思念和對過去那種美好生活的緬懷;毛主席的《長征•七律》則滿篇激情浩蕩;《春夜喜雨》寫的是春雨,但文章的深處則是一種對春雨的感受和對菲菲春雨的喜悅之情。

      所以,寫作我們一定要從更爲寬廣的範圍、更爲厚實的生活深處去選取寫作的素材和內容,它或是一種生活感受;或是一種浩蕩的激情;或者是朋友或別人的一句話,如孔乙己的“多乎哉,不多矣”;或是一種對生活美好的嚮往和追求;或是心靈一隅對春天小草萌發的喜愛等等,都可採擷而融入文章,千萬不要過於拘泥而桎梏了自己的心靈和眼睛,相反這種寬維度地面向生活選材會增添文章的生活氣息,加重文章的生活厚度,使作品顯得更加立體、豐滿而美好。

    面向生活,面向豐富的生活有時需要我們帶着心靈和思悟更加深入地貼近生活、投入生活、理解生活,我們才能從廣闊和厚實的生活中多角度、多維度地擷取生活素材,才能從五彩繽紛的生活中領悟到其蘊含的真正美好的內核和真諦。

    生活是什麼,它包含感情、體驗、思悟、愛好、交流交往等等,只有當我們面向豐富、開闊的生活的時候,我們的寫作纔有生命,寫出的作品才更加馥郁芬芳。

      因而,寫作不是編造生活,而是根據生活的底子和邏輯去挖掘生活,創造更加美好的生活,從而以寫作引領人們更加堅定生活的美好和信念,走向更加美好的明天,所以寫作是寫一種生活,寫一種寄託,創造一種境界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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