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感的道別

來富城灣公寓一年,孩子今天就考好了,我的任務也算是圓夢完成。

雖說,早在與阿姨認識時,她就知道我只住一年的時間,可在之前的許多日日陪伴,阿姨還是表現出非常的不捨。

都說老年人最不缺的就是覺,平常,阿姨都是一二點纔會入睡,第二天十一二方纔醒來。對阿姨怪異的作息規律,我也曾認真地諮詢過她,她說只有這樣子,她才覺得一天的光景不會太漫長。作爲父母親的孩子,聽到這樣的回答時,心情莫名的一酸,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要說到照顧,與其說是我照顧了阿姨,倒不如說是阿姨照顧着我做快遞超市店員時,中途休息喫飯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很多時候,我都是煮着方便麪喫,時間還是卡得緊緊的,一路小跑,到家連沙發都不敢坐一坐的,阿姨知道我時間有限,很多時候,她都會把飯盛好了,站在門口等我回來,拉着我的手喊我趕緊喫,騰點時間在沙發上打個盹,休息一下。

阿姨一直說我就是她的小女兒,我也覺得阿姨和我母親差不多的歲數,後來在超市裏做店員時,一有空閒時間,我都會去她家坐坐,陪她聊天,我做些好喫的,也會先用小碗給阿姨送去,其實阿姨並不缺喫的,更不醜穿用的,我知道,阿姨欠缺的就是有一個像我這樣的人陪伴。

前些日子,阿姨唯一的弟弟去世了,她姑娘怕她傷心,一直瞞着她的,可能有一種預感吧,一週後,一直不喜歡聊視頻的阿姨,突然就去她姑娘家,要求要和她弟弟聊視頻,姑娘見瞞不下去了,哭着告訴她,老舅已經去了一週了,這個打擊對阿姨很大,之後,阿姨經常自己一個人躲在家裏哭泣。

阿姨的老家是東北的,離得遠,加上如今的她都將近八十的高齡,她說,未能見她弟弟最後一面,是她一生的遺憾,說着說着,眼淚就唰唰的往下直掉。我不太會勸慰阿姨,只能陪着一旁,靜靜地聽着她的傾訴。

今天阿姨起得特別的早,我買好菜回來時,她已經在客廳裏的打掃衛生。我問她怎麼這麼早的,她用沙啞的聲音說,她昨夜哭了一夜,我故意用憤怒的語氣嗔怪她:怎麼又不聽話了,我要打電話告訴她姑娘,阿姨知道,我是沒有她姑娘的電話的,她也知道,我在關心着她。

阿姨聽說我今天晚上會回家,中午給我搬來一盆她特別鐘意的海棠花,她說送給我,留個紀念,我默默地接過她的花盆 卻怎麼也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來表達,才能讓阿姨不傷感。

五點多的時候,阿姨來告訴我,她出去遛彎了,一邊說着,她不能看着我離開,一邊流着淚,我知道阿姨的孤獨,我也懂阿姨的寂寞,可我對她卻愛莫能助,望着她步履蹣跚的步伐,沒有挽留她,任其她的背影在我的視線裏,變得越來越模糊,直至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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