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輕車熟路的監考了。
無聊是必然的，這時候做點什麼事往往無比珍貴，比如簽名，比如在監考情況記載表裏填寫“正常”，還有開考前、下考前的提醒：“請同學們檢查試題卷、答題卡是否有印刷問題。”“請填寫好姓名和准考證號。”……寫一個字、提一個醒……這些平時極普通的小事都變得無比奢侈，因爲除此以外，你啥也不能做，啥也不能說。
記得去年，在我無聊之際還構思寫了一些自認爲非常美的片段，冒險塗鴉在草稿紙上，今年我不敢再動了。看着對面山上那些茂盛的大樹隨風招搖，也想不出什麼好的故事來了，只想說：“嘿，你們歡騰啥呢？”
和我搭檔的是個女老師，教高中美術，碩士學歷，沉默文靜的女孩。
唯一掀起我內心小波瀾的事情是一個考生遲到。
第二場考化學，我們考場有個男生總也不來。我努力回憶第一場考試時他給我的印象，記得是個瘦高的男生，文質彬彬的樣子。不應該是懼考的吧？再說學考也沒那麼難吧，但是過不了明年又得重考呢，多划不來啊。那他怎麼還不來呢？是發生了意外？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開考鈴已經響了，我搭檔都跟我交流了――一會兒界限哨一響就得給他填寫“缺考”了。
“咚咚咚……”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我探頭望向走廊，一個黑衣服男孩走來了，氣喘吁吁地。他還是來了！我心中一喜。不過，他走過了我們的考室門，轉個彎，向對面的考室走去了。唉，不是他。
過了一會兒，又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那個瘦高個的男孩真的來了。我心中的石頭放下，學考這麼簡單，沒有必要放棄。這小夥子儘管遲到了，但是人家十分鐘不到就刷完了題目，收拾收拾趴桌上睡着了。
這場考試真的太容易了，一大片睡覺的。我心裏開始不平衡：“憑什麼他們可以睡覺，我就得看着他們睡覺？”“憑什麼監控就看我們哪兒沒做好，怎麼不批評他們睡覺？”轉念又想：“睡吧，睡吧，你們辛苦！快高三了，接下來的一年，能睡個好覺的機會不多……”
接下來繼續無聊，輕手輕腳，走到窗戶邊看看外面的綠色，偶爾看到一條紅色的標語：“漣水湘山有靈氣，必鍾情於英哲。”我反覆讀着，想悟出點啥來。看了一小會兒又回來，看見對面考室裏的監考員同樣在無聊。
還是無聊，打開肩膀，立正站好，靠着牆壁練站姿，眼睛巡視着那一張張青春洋溢的面孔，回憶起我那早已遠去的青春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