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攜秋水(長篇小說連載 第一卷)

                        11

    葉念和可之是小時候的同班同學。

      那時候張聯、婉琴、葉念和可之都在家鄉劉營小學上學,那是由解放前一個姓劉的私人祠堂改造而成的學校,遠遠望去小學似乎在平疇上隆然而起,座落在蒼翠綠鬱之中,學校的大門前蹲臥着兩個威風凜凜、遒然如炬的石獅子,進入大門前後兩道院,青堂瓦舍,紋窗翹檐,曲徑迴轉,頗有古建築之風。院內栽植有梧桐、松柏、銀杏,還有木瓜樹,梧桐、松柏、銀杏都是三合之圍粗壯而魁然如成人君子,木瓜樹則嬌小玲瓏,儼然如巧笑兮小妹。每到春天來臨的時候,和松柏守望一年的梧桐、銀杏、木瓜都又吐芽撐嫩返青了,梧桐樹雋雋然綠葉如披,木瓜樹則颯颯然嫣嫣而語,清風過處嘩啦啦笑語盈枝,院中琴聲悠揚,和小學銀杏樹有兩棵,分別在前後院之間,恰是一雌一雄,彼此相守,握手相歡,每當春夏已過,銀杏葉子就皴染秋黃,在飄零的秋風中和珍珠般的銀杏果一起如羽片一般翩翩紛落。

    “記憶是無花的薔薇,永遠不會敗落,”並且散發着往事的芬芳。在這所兒時簡樸的學校裏留下了他、葉念和婉琴,甚至還有小狗狗的多少美麗的思念!那時可之和葉念在五一班,張聯和婉琴在五二班。在銀杏葉幾度的飄落中、在悠揚的琴聲中,他們在這兒度過了他們懵懂的少年時代,銀杏葉很美,圓弧形、淺黃綠,如嬰兒手掌,一次在下課間,葉念撿到一片葉子,正放在掌心仔細地觀看、把玩,可之也悄悄地湊了過去,也同樣驚奇如初,原來銀杏葉子是這樣的美麗!

      “好看吧?”葉念笑着對湊在身邊的可之說道。

      “真的很好看,”可之看着葉子,又瞅了瞅勾着頭的葉念,“跟你一樣美麗,”不知怎麼,可之在瞬間的嬉笑中順嘴而出。

    “流氓!”葉念在羞澀中紅了臉,扔下了葉子慌慌然不迭地跑進了教室。那時的葉念多美呵!兩彎稀疏的柳葉眉,一雙明亮如晶的丹鳳眼。兩人坐前後排,學習都不錯,平日裏葉念靜靜地看書、做功課,偶爾閒暇的空間,會給坐在前排的可之搞一個惡作劇,如偷偷地抽開了他的座椅,讓他摔了一個仰八叉;或在放學的時候,往他的背上貼上一個畫着烏龜的小紙片,在下午到校可之詰問的時候,葉念則百無禁忌的呵呵開懷大笑,笑彎了腰,笑紅了臉,如清泉流水,如晚間彩霞!

    有時候美是一瞬間的,但卻定格在了永遠。從那時候起,那個拿着美麗的銀杏葉片、臉上帶着驚奇的葉念就走進了可之的心田,並永遠在一個角落裏微笑着。

      可之分回到縣城昌盛銀行以後,經過多方打聽,知道葉念中專畢業以後,分在距縣城不遠的一家小學教學,但可之複復泛惑,因爲可之在上大學的時候,曾給葉念去過一封信,但石沉大海,因而可之心裏總嘀嘀咕咕,是不是葉念已經有了愛情?或者,再進一步,葉念已經有了婚姻歸宿?

      在幾經猶豫、徘徊之後,可之心裏實在不能放下那個手鞠葉片、紅霞一般咯咯暢笑的女孩,決定還是要去看看,爲了心中那份美麗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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