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這是一個雙休日，在騎着自行車、前往學校的路上，可之的眼前，似乎總晃動着一個美麗的微笑，並且眨着眼，頑皮而嫣然地想她笑着。
待他進入學校、踏到二樓向一位女教師詢問葉唸的時候，葉念應聲而出，待葉念看到他的時候，葉唸的目光倏然間爍閃過一道火花——這種眼神、這種美麗、這種光彩，他在兒時見過，他在夢中見過，他在夕陽西下的餘暉中見過，但現在、旋即在瞬間又黯滅了，只是很快樂地——就像在樹林中啁啾的鳥兒一樣，把他讓進了屋裏。
她給他倒上了一杯茶，是清茶，綠瑩瑩的，茶葉在杯中上下蠕動着，像是一種興奮，但又悄悄地掩蓋着。可之坐在那兒，呷着茶，偶爾用眼神瞟過也坐在那兒的葉念，用內心打量和端詳着，依稀恍惚，兒時的音容笑貌似乎還在，但平添了歲月的痕跡和生活的薰染，如少了些兒時的天真，多了些女人化妝的精細，但臉上依然掛着他熟悉的而微笑，她的話語中帶着些許的詢問和關心，“聽說現在在縣裏昌盛銀行？”
“兩三年了，”可之淡淡地笑笑，“你也不過去玩？”
“……”葉念似乎張了張嘴，無語地勾下了頭，驀然，在葉念勾頭的一瞬間，可之發現那眼神間掠過一縷悵然和淚光點點，隱約中可之也看到了屋內掛着的男人的衣服和放在牀邊的鞋子，可之明白了！
葉唸的心中也雜味叢生，她知道可之對她的感情，她的內心裏恍然之間升起一彎月亮，氤氳着夏夜的溼漉漉的霧靄，縷縷的涼風和朦朦朧朧的月光……
生活是什麼呢？是自己沒有珍惜這份感情嗎？是自己在人生路途中太過匆匆嗎？在亂紛紛的思緒中，她幾乎沒有聽清可之說的什麼、問的什麼，只是機械地笑着、應承着。
可之看出她的悒鬱、心不在焉，但不知道她不停地搖頭、偶爾點頭和“嗯嗯啊啊”或“行啊”、“可以”是什麼意思，但他大概已經多少能夠猜出她的生活狀態——可能隱含着一種不幸，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男人走了進來，高高大大，長長方方的臉，頗有些軍人的英武之姿，看到可之愣了一下，目光隨即轉向葉念，葉念忽地站了起來，徒然間臉上有些惶恐的神色，“哦，這是……”結結巴巴地說道，“我的同學，回家路過。”
那男人的眼中瞬間流瀉着惱火、夾雜着兇狠，但也只是瞬間，轉而笑了，似乎很熱情，吩咐着葉念，“去，炒幾個菜，我和你同學喝兩杯。”
“不了，別麻煩了，”可之的心中瞬間掠過一絲顫動和不安，瞟了一眼那男人，又很快看了看葉念，隨和地笑了笑，“我就是隨便過來坐坐。”
在回家的路上，可之的腦海中不停地、反覆地爍閃着葉念那眼神中瞬間閃過的黯然傷神和惶恐，夕陽已斜，清風過耳，天邊的晚霞漸漸由粉紅色變成青綠色，可之的身影長長的拉在地下，也慢慢地模糊了，可之騎着車，在“咯噔咯噔“中伴隨着悵然若失的心情緩緩地前行着，彷彿能夠聽到自己心底裏低嘆和吟唱：
曾經，那麼美好，
暢懷大笑，
在胸中，漸漸飄拂成了彩霞，
不停地繚繞。
相逢，那麼尷尬，
夕陽暮色下，隱隱約約，
不知道人生的歲月裏，
還能不能聽到你純美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