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予光】第二十二章:我確認

  第二十二章:我確認

  文/素國花令[莫落血棠]

  荊無秋半跪在楚蘭清身邊,那人臉色蒼白,睫羽垂下一片陰影,蓋着衣服,看不到身體的模樣。

  在他身邊,躺着趙藺和容淵,兩個人臉上均帶着傷。

  荊無秋坐下來,坐在趙藺和楚蘭清中間,將手輕輕覆在兩人手上。像是自我安慰,又像是給兩人傳遞力量。

  至於容淵?跟他有什麼關係?

  鳳懷舒見過很多事故現場的家屬,但這樣安靜的,卻是第一個見。

  很多人在面臨與家人或重要的人生離死別時,大多哭的聲嘶力竭,儘管那並沒有什麼用,卻算是人之常情。

  而荊無秋卻如同異類,他無悲無喜,就那麼坐在兩人中間,像是要將全身的力氣,通過手上的溫度傳遞給兩人一般。

  殷瑤的目光,隱隱帶着擔憂,她認識這個人,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荊無秋越冷靜,才越不對勁。

  她想不起上次荊無秋這麼冷靜是在什麼時候了,但是她記得,那次那幫人被揍得有多慘。

  荊無秋的目光,落在楚蘭清臉上,那張絕美的臉蒼白至極,像是開敗的鳶尾花,下一瞬就從枝頭散落。

  這件事,必然是人爲的。但是荊無秋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跟容淵有關,現在他能做的,只有等。

  他需要知道發生了什麼,才能夠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時間變得無比漫長,荊無秋的心臟,像是被攥住一般,不,攥住還不夠,那更像是被人用力拉扯撕裂,破開了一個呼呼灌風的口子,疼得無法自已。

  ……

  錦繡,包間內。

  時間過去十二分鐘,向辭看着面前這個拿着麥克風,和身邊幾個包間陪唱唱歌的女人,垂眼掩去眼裏的不耐煩。

  他一向不喜歡這樣的應酬場合,更別提還要跟一個圖謀不軌的人虛與委蛇。

  雲梅看了眼坐在身邊的姑娘,那人心領神會,端起酒杯坐到向辭身邊,脣角帶着一抹笑意,聲音軟的一塌糊塗:“向律師,久聞大名,我敬您一杯。”

  向辭想也沒想,脫口而出:“不必了,我家小朋友不喜歡我喝別人的東西。”

  那姑娘臉色一僵,這拒絕的太過明晃晃了,一點兒餘地都沒留。

  向辭理了理衣服:“雲經紀人,如果你只是單純來讓我聽你唱歌的,我沒興趣。沒什麼事,我就回去了。”

  雲梅切停了歌,將麥放在茶几上,微微一笑:“向大律師出來玩兒,怎麼這麼急着走呢?來雲鳶做法務的事兒,你可以再考慮一下,你開出的任何條件,我都可以答應。”

  “我覺得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向辭微微一笑,“我對你們家的橄欖枝沒有興趣,對你們家的案子,更沒興趣。”

  “那看來,我們是沒機會共事了。”雲梅一臉惋惜,隨後舉起酒杯,“如此,便好聚好散,我敬你一杯,你總該賞光吧?”

  向辭雙腿交疊,似笑非笑的看向雲梅:“你爲什麼那麼執着讓我喝這杯酒呢?”

  雲梅挑了挑眉,走到他對面,拿起他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擦掉了杯沿的口紅印,遞還給向辭:“喏,我喝過了。”

  向辭驀然一笑:“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作甚這麼緊張?”

  雲梅暗咬碎一口銀牙,他話都說成這樣了,不是懷疑是什麼?

  向辭纔不管這人怎麼想,心裏冷笑一聲兒,這才伸手接過酒水一飲而盡。

  十四分鐘。

  他將酒杯放下,站起身時,只覺頭暈目眩,一下子跌坐下來。不過他面上冷靜,擡眼冷冷地看着雲梅。

  雲梅笑了笑,擡手揮了揮:“向大律師,我本來不想這麼做的。”

  向辭身邊的人壓住他的肩膀,他使力半晌也沒能掙脫,那個敬酒的姑娘伸手扯開他的衣服,纖細素手解着自己的衣裳釦子。

  那雙素白纖嫩的手,撫上向辭的鎖骨,他沒來由覺得噁心,冷聲呵斥:“放手!”

  “砰——”

  包間的門被踹開,十五分鐘。

  商陸抱着手臂看着包間裏的場景,微微挑了挑眉。

  在他身後,傳出一個聲音:“誒呀六爺,你擋着門口乾嘛?我都看不見裏面了。”

  雲梅看着門口的人,冷冷開口:“你們是誰?不知道這裏已經有人了嗎?”

  “我們就是來找人的啊。”商陸攤了攤手,讓開了身子,“老向你豔福不淺啊。”

  顧銘舍一臉嫌棄的看着向辭:“我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向辭額角見汗,瞪了兩人一眼:“還不帶我離開這兒。”

  雲梅看着兩人,淡淡開口:“二位,向律師是我的客人,你們帶他走,這不合適吧?”

  “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向律師是我們老闆,他今兒出了什麼事,你擔待得起麼?”商陸毫不留情開口嘲諷,“大媽,你都這麼大年紀了,還玩這麼髒?傳出去也不怕臉都丟光咯。”

  顧銘舍輕笑一聲:“這大媽臉上粉那麼厚,恐怕早就沒臉了。”

  雲梅氣得不輕,但什麼也不能做,不過目的已經達到,她便冷着臉開口:“我們走。”

  抓着向辭的人放了手,他喘着氣,看向走到門口的雲梅,嘴角一勾:“雲經紀人,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雲梅腳步一頓,攥緊了手心:“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你我都是聰明人,事情沒發生倒還好,若是發生了,那一定就是你做的。”向辭捂着胸口坐直身子,“到時,我不找別人,只找你算賬。”

  雲梅脊背一僵,大步離開。

  商陸丟給向辭一瓶藥:“喏,把解藥吃了。”

  向辭倒出粒藥,連水也不喝,直接將那小藥片吞了下去,他擡眼看着顧銘舍,見他臉色如常,這才放心下來。

  還好,自家小朋友沒生氣…

  不過向辭又有些不是滋味,看到他被揩油,他家小朋友怎麼就不喫醋呢。

  商陸打量着兩人,微微搖搖頭,唉,這兩個人,一個不說開,一個不開竅兒,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走到一起。

  他轉身走向門口:“走了,二哥還在外頭,別讓他等急了。”

  ……

  獲南路。

  荊無秋壓着一腔怒火,幾乎想起身不顧一切去鞭屍。

  他的情緒在辦法邊緣搖搖欲墜時,林沭陽終於揪着一個醫生,抱着擔架跑了進來。

  那醫生年紀頗大,幾乎是被生拉硬拽帶進來的,一個趔趄差點兒跌個五體投地。

  林沭陽喘着粗氣開口說道:“快,看看,我們好把人擡出去。”

  那老醫生點了點頭,氣兒都沒喘勻,就率先檢查了兩個重傷的。

  殷瑤和鳳懷舒不免鬆了口氣,只要人來了,那就好辦了。

  槍蘭的人這纔在醫生的指揮下,將兩人擡上擔架,荊無秋安安靜靜坐在楚蘭清身邊,那老醫生來時,他才讓了讓身子。

  “這位腰部有個傷口,必須儘快送到醫院。”

  殷瑤皺了皺眉,看了一眼鳳懷舒,那人亦是一副思索模樣。

  按他們處理現場時發現的情況看,楚蘭清被容淵護在懷裏,不可能會傷到腰部啊。

  荊無秋亦是皺了皺眉,側頭看向那老醫生:“我可以抱着他去醫院麼。”

  老醫生摁着止血的紗布,點了點頭:“可以,不過要注意些,別碰到傷口。”

  荊無秋拿衣服連同止血紗布包裹在人身上,抱起人時後背一疼,他臉色一冷,面無表情的直起身,利落的穿過車與車之間的縫隙,大步向着醫院跑去。

  懷裏的人臉色蒼白,那張脣失了顏色,荊無秋手臂微微收緊,步伐走的極穩,直覺上,他覺得這件事和容淵有關,但是他想不明白,容淵拼了半條命,究竟是爲了什麼?

  荊無秋衝進醫院,急救室的牀亦是推了過來,他顧不得一身血污,將人放在病牀上。

  直到人被推進急救室,他這才跌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

  唐祁澤主趙藺那臺,方回到橫濱,就穿着無菌手術服進了急救室。

  沒多會兒,楚蘭清身上的傷處理完,被推出急救室,醫生落在後面,開口喊道:“誰是病人家屬?”

  荊無秋站起身,幾步走過去:“我…我是。”

  那醫生翻着病歷,開口說道:“患者腎受損,需要切除。哦,換一顆也不是不行,但是目前沒有腎源。”

  “用我的,用我的可以嗎?”荊無秋抓住醫生的肩膀,“我這就去化驗,如果可以,這手術馬上做。”

  荊無秋不敢想,所以他根本想都沒想,在他心裏,什麼都比不上楚蘭清重要。

  “這…”醫生呆了呆,“你確認嗎?”

  “我確認。”

  他堅定不移的點頭,抿了抿脣,簽了張自願捐贈的字條之後,轉身就去做相對的化驗。

  彼時荊無秋坐在等待室裏,手機響了半天,他都無知無覺,直到護士長拿着需要簽字的單子站在他面前再三確認。

  “其實一顆腎也沒什麼關係,你還這麼年輕,也犯不着給另一個人捐腎吧?而且你身上有傷,這沒問題嗎?”

  “沒問題,他醒了就不會同意了。”

  荊無秋鬆開摁着手臂針孔的棉球,一個擡手扔進垃圾桶裏,接過拿單子寫下自己的名字。

  護士長還想勸一勸,但看到他目光堅定,毫不妥協的樣子,微微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荊無秋將檢查單留下,隨意一掃,眉頭微微皺起。

  這一夜,註定是個不眠夜…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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