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坐在電腦前,用左手的指甲“啪兒、啪兒、啪兒”地彈着右手的指甲,事實上她的指甲剛撓完昨天就該洗的頭髮,她平時是不會這麼做的,她只有在無意識時,纔會在頭癢的時候,不在乎有沒有頭皮屑。她現在正百無聊賴地煩擾似的地腦袋空空,又似乎在做一個重大的決定。
但是她的這個決定不關乎別人,只關乎自己,她不想對別人說起她自己的有些事情,連她最親近的人也不會,比如說,她的老公。
所以現在,她做的這個決定只是在放空時跟自己對了一會兒話,當然這段對話是沒有聲音的,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一些想法很大聲,有一些想法則悄悄藏在別的聲音側後方,悄悄觀望,沒有形成聲音,連小文自己都差點沒有發現,至少沒有把它跟那些聲音並列在一起,甚至放在正中間,但是它是值得那個位置的。
此刻,她的腦袋亂哄哄的,那些很大聲的想法,她已經翻來覆去聽了好幾遍了,可還是在摳指甲。
她無意識中又雜七雜八地過了一遍,“我想開始寫作”,“可是,我不知道怎麼開始寫”,“我不知道寫什麼東西,我一句話都想不起來”,“我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去”,“我想堅持下去,“我不知道該怎麼堅持下去”,“我羨慕那些能持續輸出的人”。
而那些隱匿的想法,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只是她沒有把這個意識告訴自己,但是她還是發現了它們,她不想硬着頭皮把它們拎出來,那樣的話會讓她自己形成心裏甚至是生理的不舒適,她有過這樣的經歷,讓她乾嘔不止,那次她頭一次被自己震撼,刷新一個奇怪的認知,原來較勁還會引起這樣糟糕的反應。
最後,她的想法自己耷拉着腦袋,塔拉着步子走出來了,她們倆個互相坦誠。
它說,
對不起,我讓你不舒服了。
小文也更加安靜了,
對不起,我不該在你不想出來的時候讓你出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我該尊重你的想法。
它說,
可是,我想告訴你我的內容,你要是不想要聲音的話,我可以說出無聲的語言。
小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