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的我們(七)

他倆走着走着,雨開始下小了。一場秋雨一場寒,迎面而來的陣陣秋風夾着涼意,調戲似的撥弄唸的長髮,肆意撫摸她的臉頰。念覺得有些冷,而莫逍只覺得此時雨夜微涼。

“我出門的時候還沒下雨呢,真是天有不測風雲!而且我也太趕了時間了,忘了裝傘!”莫逍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那你怎麼想起讓秦朝生來接你啊?你媽媽呢?”念說出了心裏的疑惑,一臉不解。

“哎,我媽回孃家去了。外公身體不好,她回去照顧幾天。”莫逍突然覺得心酸,外公外婆辛苦養大的兒女一個也沒留在身邊。

舅舅和大姨都遠居他鄉,各有自己的兒孫需要照應。外公外婆年紀大了,不願意遠離自己的故土,他們要守着自己祖祖輩輩生活過的土地!

“哦。”念本想問爲什麼老人家沒人照顧,怎麼不把他接過來住,但覺得這樣問別人的家事太沒禮貌了,便知趣地保持着沉默。

但莫逍感慨萬千,忍不住要說出來才痛快:“我外公外婆有兒子,不過搬到城裏去了。舅舅和舅媽原本待在家照顧兩個老人的,但當他們的兒子娶妻生子,在大城市裏買了房,他們就搬過去了。老人念舊,安土重遷,也過不慣城裏的生活,所以便留在了老家。”

莫逍對舅舅和舅媽心懷不滿,念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來了。念覺得,無論美好幸福的生活具有多大的誘惑力,也應該先給老人養老纔是。

莫逍接着說:“外公外婆重男輕女,凡事都先爲兒子考慮得周到。可到最後,真正在乎他們的,卻還是他們最容易忽視的小女兒,也就是我媽!”

這個問題,念從來沒有注意到過。她不太理解爲什麼不能平等對待每一個子女,也不明白爲什麼被偏愛的那個孩子對父母反而更不上心,而被輕視的孩子卻對父母更加盡心。

莫逍說出自己的理解:“可能,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這也適用於親情吧。受寵的孩子天然地覺得被優待是理所當然,而不受寵的卻要付出更多才能得到父母的關注。”他開始很同情他的媽媽,他覺得媽媽爲他們付出太多了。

念深以爲然,她開始思考父母和成年孩子之間那種微不可言的關係。她覺得,莫逍的舅舅在盡力逃離親子關係的束縛,而他的媽媽卻在盡力填補以往親情的不足。

有些家庭現象是道德也管束不了的,要離開的人終究還是會離開,儘管那是血濃於水的親生兒女!

雨漸漸地停了,而風還在不停地吹,路邊的桂花樹簌簌地響着,街上的人也漸漸少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人慾養而親不待。或許只有真正理解親情的可貴,人們纔會深刻體會到這其中的真意吧。

終於說出了心事,莫逍感覺到心裏一陣暢快,彷彿雨後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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