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完火鍋的房間收拾起來很費力，垃圾清理完，地板拖過後，滿屋子還有一股嗆鼻的味道。我和楊碩通力合作，各種擦拭，連電吹風都用上了，鬧到半夜，纔算是安頓完畢。
“賓哥，餓不？咱去胖子那裏弄點粥喝？”剛剛消停下來的小楊居然又喊肚子餓。其實我也有點，一起下去坐坐也好，阿文不建議拉胖子上樓喝酒，除了他慷慨陳詞的那一通所謂圈子的理由，我猜想這房子畢竟是他的，他不願意和胖子這樣的鄰居走得太近纔是真，就像榮姐說的，她在榮巷那邊的別墅羣住了十多年，隔壁那棟的主人她從不打聽，更別說請別人上家裏來串門。遠親不如近鄰的說法在繁華的都市正逐步失效，網絡上還掀起過一陣很受追捧的說教，說是90%以上的城市犯罪都發生在熟人之間，其中“鄰居”嫌犯佔比一半。尤其是在廣州這樣的城市，關上門就是自己的世界，“我有我天地”，居委會大媽和鄰居估計是最不受歡迎的人羣之一。
我倆衝完涼，踩着人字拖下樓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10點。胖子的快餐店沒有生意，這傢伙照舊在店門口坐上了躺椅，品着他所謂的上等安化黑茶，視線卻死死盯着秋雅休閒中心個方向。
“老闆，熬兩碗番薯粥，再來一碟麻葉，兩條鹹魚和一份潮汕炸豆腐。” 小楊嚷嚷着都到胖子跟前時，他才反應過來。
“哦，好好，兄弟們坐坐，我來倒茶。”胖子嗖的一下彈起了身，慌不迭地進了店去拿茶杯。
“茶就不用了老闆，趕快熬粥。” 我一屁股坐在胖子的躺椅上，還別說，怪舒服的。
胖子的手腳的確很快，不一會兒功夫，粥熬好了，要的幾樣小菜也擺上了桌。
“嗨，老闆你還天天這樣盯着六合彩買家？累不累呀？” 小楊一邊喝着粥，一邊和胖子聊起了天。
“那可不，我盯的不是人，是在數錢。休閒中心那邊進進出出，就是嘩啦啦的鈔票在流動噢。” 胖子有些拽，說法的中氣很足。
“你這樣效率太低了，也沒辦法獲得新客戶。” 我聽完楊碩的話，以爲他接下來要說的，就是和我分析過的那些胖子收益分成的漏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點破這些胖子也未必會感謝我們，我正向着小楊使眼色時，他卻沒有理會，直接說了下去：“你讓休閒中心那邊出票後，把買的碼直接發到賭客們的手機上，你這邊發雞蛋時，讓兌換的客人憑手機信息兌換，下注的總數都清楚了，方便你和休閒中心對賬，客人們的手機號碼又都收集全了，不是一舉兩得？”
胖子是個聰明人，半晌沒出聲的功夫，估計理解了小楊說的一半，就是和休閒中心覈對購彩金額的事兒。“嗯，有點道理。但我要客人的手機號碼幹嘛？我也不會和他們聯繫。”
“做廣告啊？” 楊碩才說了一半，就抱怨麻葉醬油太重，喫到口裏一股苦味。胖子急忙又端了一碟花生米過來，說是送的，他等着楊碩說下半句。
“手機短信羣發知道吧？就是同一條信息發給很多人，你春節拜年時肯定用過。”楊碩慢悠悠地說着，胖子在一旁不住地點頭。“你把那些客人的手機號都收集到了，有事沒事就給他們羣發預測和開獎信息，特別是那些中了獎的號碼，更要大發特發。”小楊說胖子老闆你與其晚晚在這門口盯得眼睛像個牛卵，還不如推薦一些特碼羣發給大家。“沒中沒人怪你，真要時中了，你可以大做文章。還有一個簡單辦法，就是把那些自行買彩中獎人的短信反覆轉播羣發，總會有人信是你推薦的。賭客的心理都是買贏不買輸，看到周圍有人真的中獎了，就會跟風來投注。你懂我的意思吧？”
小楊的話我還沒完全理解過來時，胖子就明白了，他拍着腦袋說：“哎呀兄弟，你這個建議好得很囉，我明天開始試一試。” 才說完，他似乎又有了疑問，“這買彩的客人少還好，人一多，我就是羣發也要耗不少時間，再說這發短信還要收費吧，划算啵？” 楊碩搖了搖頭，“這個我也說不好，你可以先試試，有效果了再算一下成本，不過綜合收益肯定比你坐在門口肉眼計數強。”
“小楊，老闆哪是在乎那點小錢，他是擔心有客人吃了休閒中心老闆娘的豆腐。”我打岔開起了胖子的玩笑。也是，胖子用錢搞定的老闆娘，也沒準會保持不住，拜倒在另一位多金恩客的範思哲內褲底下。胖子有點急眼，說我亂講，還振振有詞地大聲說：“老闆娘不是那種人，再說我這坐在這裏，哪顧得上店子內的情形，眼不見心不煩，她真跟別人爽過了我也不知道，也懶得問。”
看着胖子明顯心虛的樣子，我內心有些好笑，故作平靜地戲弄他道：“老闆，你聞聞這魚的味道，是不是不新鮮？”胖子不明就裏地湊上前還真聞了聞，“沒有問題啊？這個就是秋刀魚的味道。”
我強忍住笑意說到：“對嘛，老闆你鼻子這麼靈，也肯定能聞香識女人，老闆娘的味道你再熟悉不過，有瀟灑完的客人從上風頭上走過，你嗅一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