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園北門中醫院對過的小麪館裏，羊肉湯配山東大餅完全可以接受，至少我是這麼認爲。羊肉湯裏粉絲軟糯，還有凍豆腐塊，口感感覺和遙遠記憶中的胡辣湯有些相仿，至少不腥。Cobby在喝完兩碗後還堅持說不正宗，他辯解說是真餓了，否則他絕對不會續第三碗，山東大餅又太費牙齒，真嚼不動。
我正笑話他年紀輕輕，胃口和牙口都適應了喫軟飯時，信息進來了，是阿文的。
楊碩湊過頭來瞟一眼時，我的回覆已經發出去了。
“賓哥，文哥這進來的H和你出去的AD是啥意思啊？” 楊碩鼓着腮幫問道，“純屬好奇，不方便的話可以不說。”意識到不妥後，他又連忙點頭致歉。
“這個跟你們說一下也沒關係。H就是how，AD就是almost done。” 我平靜地回覆道，“那些錢是阿文的，估計這個你們都知道，這個點還在追問進度，應該是有些急，現在就等明天上午了，千萬不要出啥紕漏。”
簡單的幾句話讓喧鬧的氣氛恢復了平靜，大家安靜地喝着羊湯，都不吭聲。
刺耳的120救護車鳴笛聲由遠及近急促地停在中醫院門口時，我們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放下來的擔架上躺着人打着點滴，一幫護士急匆匆地接手幫着推，一會兒功夫幾輛私家車和的士疾馳而來，嘎地都停在醫院門口，下來不少人。
“天天都有危重病人往這醫院送，能活着出來還好，死了就啥都沒有囉。” 羊肉湯檔口的老闆應該是見多了，見怪不怪，他一邊收拾着擺在門口的攤檔，一邊催促我們儘快喝完買單離場。“對不住啊老闆，我要收檔了。”細問之下才知道，每當晚上有救護車送病人過來時，他都會第一時間快速收檔，“等下那些陪護的家屬會過來喝湯，一待都會熬很晚，甚至通宵都有，我還不能趕他們走，這些病人家屬心情不好，惹不起我就提前收檔大吉。”
回白馬花園的路上，大家還是保持了很長時間沒有吭聲。我笑着打破了沉默：“我看這出遊一趟很有必要嘛，明天上午事情辦完了，下午我就給Cobby你這邊轉賬打活動費用，我建議你讓小曲來張羅。老潘那邊小楊你去通知，我來和阿文對接。” 我告訴他們兩位，JBB遊戲賬戶的事兒這幾天先放一放，等出遊回來後再認真籌劃一下，“最好有個簡單的項目可行性分析，這事兒我和Cobby提過了，小楊你需要重點考慮一下，尤其是你準備撒出去的那批貼小廣告的小年輕，怎麼管理，怎麼控制風險，怎麼產生收益，這些都要想清楚。”
在新街路口和Cobby分開後，我叮囑楊碩道：“明天上午再辛苦一下，全部處理完後還需要復一下盤，不要有任何紕漏。對了你處理完後在卡上再取5萬的現金給到老潘，讓他自己安排，不夠的話也讓他直說。同學歸同學，我不想欠這個人情，阿文也一樣。”
那一夜幾乎沒合過眼，總感覺這事兒像走鋼絲繩似的，從頭到尾，其實和我沒有太大關係，但應承下來了，就得擔着風險硬着頭皮頂着。阿文大半夜的發信息來追問，估計也是火燒眉毛了，希望他順利。
在迷迷糊糊中被鬧鈴聲吵醒時，客廳裏的楊碩已經不在了，我估計他也沒有休息好，早早地出了門，這會兒應該是在銀行門口候着了。
公交車晃晃悠悠行駛到中大站臺停下時，我擠下車，忽然想起行政小妹Shelly的玩笑，還真是不由自主地溜進了中大校門。校門內外恍如兩個不同的世界，三三兩兩的學生打鬧着從身邊走過時，我是渾身的不自在，感覺自己身體內那股看不見的濁氣和這蔥鬱的校園環境格格不入。
這纔多長一段的時間，這肉身就被塵世間滌成了一團爛泥？我還真駐足認真地扳起了指頭，7年、8年？ 感覺出了校門後的時間線完全是混亂的，哪一年在哪裏度過的，做過哪些事兒，遇到過哪些人。。。完全沒有印象。就連最近幾天的日常，都是亂的，理不出任何頭緒。
正頭腦發脹時，被耳旁銀鈴般的一陣笑聲給喚醒，一羣背影好看的女學生，正拎着早餐從身旁走過。
我喫過早餐了？ 好像沒有。昨晚喫的是啥？羊湯配大餅。等等，好像昨天中午也是喫的羊肉，Cobby帶我去的爛尾樓？ 對的，那他昨晚怎麼說是前段時間？？ 是我們記錯了，還是時空有些錯亂？
清晨的陽光透過濃密的梧桐樹葉灑落下來，我站在校門口不遠處的一條主幹道上，仰着頭閉着眼正努力地在空白的大腦裏撈着記憶。越來越多的學生結伴從我身邊走過，不時有人扭過頭來好奇地看着我，還低聲交談指點着。
畫面很蒙太奇，背景音也很清晰：“看，這是哪裏來的大叔站在這裏，像個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