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進門發現事主是伊良開始,我心裏就認定此行已經成了一半。荔城之事看得出來他是個明理的人,再看進門以後的表現,我從心眼裏決定一定幫這個實誠的小夥子一把,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解決我們兩家的問題,畢竟外面已經埋伏下韓村幾隊人馬。
“是的,我們的確不只是來探望。”既是這樣,我乾脆拋掉昨天晚上睡前的各種談判預想,不再拐彎抹角,開誠佈公。
伊良點點頭,“韓大哥你說。”
“我們這次來的確有更重要的事跟你商量。關於墳地的事我們兩個都不是很清楚,還是阿姨跟你說吧。”
老媽把兩家關於墳地糾紛的來龍去脈,以及兩村的爭鬥情況原原本本告訴他,“孩子啊,阿姨知道你難,你韓大哥也難啊,你爸就埋在他爸的旁邊,他不出面他以後就沒辦法在韓村立足了。”
“謝謝阿姨理解,我這幾天愁死了。”
“農村的墳地有的是很早以前就約定俗成,有的是已經得到認可有地契的。你爸爸現在在的地方,已經深入韓家的地界的,沒有人告訴你嗎?”我問。
“我也聽說那裏不是我們的地界,是陳大道逼着我下葬,全村人沒人願意幫我說話,我一個人拗不過的。”
“你想過爲什麼當年你媽媽不在的時候葬在陳家的地,而到了你爸……”
“我知道,他們嫌棄他是外姓人。”
“這是個問題,但關鍵問題。”
“那……”
老媽這樣的老太太都看得出來陳大道的險惡用心,這個善良的伊良卻沒有看到,我拿出把韓村人現在已經集中準備挖墳掘墓的事情也一併告訴他。
伊良臉色大變,站起來就要跑出去。我趕緊拉住他說,“你先冷靜,我們還在這裏他們不敢怎麼樣。再說我在就不許有這樣的事發生。”
“事情弄到這個地步不是我想見到的,我只想我爸他老人家能安安靜靜地走。”伊良繼續掙扎,“誰要打擾他我就跟他拼命。”
我用力摟住他,看着老媽。
“孩子,我們現在不就是來談的嗎?這個事我們娘倆講了算,我們不發話他們不敢怎麼樣。”媽媽溫柔地望着伊良。
我鬆開手,伊良蹲在地下,像個孩子一樣嗚嗚地哭起來,“韓大哥,阿姨,這該怎麼辦啊?”
“來的時候,我和媽媽都商量好了,人,入土爲安,不能再打擾。”我輕輕拍他後背。
“真的?”伊良擡起臉,滿臉淚痕。
“真的。如果只是我韓翊一家人的墳地,老媽就可以做主,但是現在是韓姓人的墳地,你也得給我們一個交代,你說呢?”
伊良這時已經不再哭,站起來做了幾個深呼吸,慢慢冷靜了一下,“阿姨,韓大哥,你們說吧,想要什麼交代?只要不是現在去打擾他老人家,叫我做什麼都行。”
“我想到一個兩全的辦法,如果你答應,我們就立個字據,你按我說的寫,現在馬上帶回去,韓家人立馬收兵,以後韓姓陳姓兩家也不會發生糾紛。” 我從包裏取出筆、紙、印泥,邊打開邊說,“但是你要明白,這個字條一寫,我們的字一簽,你在這個村沒辦法呆了。”我提醒道。
“管不了那麼多。”伊良很堅定,“不管怎麼樣我都在這裏都呆不下的,只要把父親的事處理完,我也會馬上離開。韓大哥,來,你說,我寫。”
伊良按照我的口述一字不漏寫在紙上,又謄寫了一份,立好字據,雙方按手印,各拿一份。
“我沒有什麼可說的了,韓大哥你的這個方案我想都不敢想,真是太感謝你了,你真是我的貴人。”伊良激動地握着我的手,還有些哽咽。
在農村土葬,無論是誰,三年後都要開棺收骨的。字據裏我和伊良約定三年之後無條件遷移,期間誰都不能動土。
“伊良我和阿姨也謝謝你,我們這麼做是爲了避免鄉親的流血,是功德一件啊。”
伊良不說話只是一個勁地點頭。我擡腕看錶,時間8點半,離約定時間只有半小時,跟他要了手機號碼就告別出門。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