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品中繡着女兒的童年我的心境

 

      文/墨子

赤橙黃綠青藍紫;大朵大朵的月季;蝴蝶;花蕊;莖葉;枝幹,這幅繡品足夠奼紫嫣紅吧!

女兒繡的。

那年,女兒高考結束的第二天突然和我說,媽,我要繡花。

女兒的性子多半隨我,如,喜歡拿針捏線,織織勾勾,寫寫畫畫。記得她九歲時,一天晚上她睡後我猛然發現,她的棉褲開線的地方自己縫上了。當時令我的心有點痛,也內疚,但我絕對保證做爲母親我一定合格,她的這個行舉只是發生在家中裝修正忙接段,她的棉褲在學校開線了,回來喫罷午飯見我忙着上樓了,就自己動手了。

還記得是白線,雙股,縫的叫一個結實。

懂事的孩子是不是總會使父母情不自禁要炫耀?請允許我給自己一個堂而皇之的理由吧。

她在七歲上,我給她勾了一個荷葉邊帽子,澳毛的,荷葉綠。那年《環珠格格》熱播,女兒就把我出嫁的緞面棉襖面偷偷裁了,給她的五個芭比娃娃全部做了“格格”服和旗頭,那針腳,那旗頭上的大花和白的確良圍脖,看了後我都驚訝得直惋嘆,小小的人兒咋這能!於是我沒因爲她剪爛了我的棉襖面子訓她。可這些和我給勾的帽子有關係嗎?肯定有啊。

我問她,旗頭用什麼做的?她說用撲克。我剝剝來看,模子還真是撲克,有老k, 有Q,外面拿膠水貼袼褙似的貼上黑布,再縫上一朵我的嫁妝插花,旗頭再真不過。我表揚了她,還說長大了做服裝設計師吧。見我沒訓她,心情放肆了,彎腰從書桌底門拿出一個我給她織的一個毛線玩具兜,好嘛,掏出來的全是她給娃娃做的各種服飾,有的完全是和我的同款。她着重掏出來五個一朵朵毛絨絨小花似的東西給我看。我問這都是啥,她仔細一個個拿小手撐開給我看,我看得明白,是一頂頂荷葉狀小帽,個個和我給她勾的荷葉帽一樣一樣,只是濃縮版。

        我當時很驚訝,她才七八歲,我又沒手把手把手教過,怎麼就會呢?就算平走針會,生針並針呢?真懷疑是不是她勾的!我問她什麼時候勾的,她說週六週日(那會兒我在一家工廠上班),我無語了,摸摸她的頭,吻了她一下。我沒話找話,問,誰戴?她說給小燕子、紫薇、金鎖她們戴。說着,便一頂頂給娃娃戴上了。再看娃娃們,個個紅色古袍,時尚西洋荷葉綠帽,不倫不類的,打哪兒穿越來的呢?

隨着越來越大,學習越來越緊張。一到初中,學習基本成了她的全部。不,沒有基本,重中之重。當然,不單單是她,她只是其中一個而已。在知識主導時代的社會里,誰不力所能及的上下求索?學習學習學習,每天、每分、每秒,除了喫飯睡覺,她就是學習,包括大年三十,正月十五。我說,寶兒,大過年的咱別學了奧,她說那我幹什麼呢?

是啊,幹活,捨不得;叫她看電視,她說,你說過,看上癮了,上課該惦記下一集如何如何了。

轉眼,女兒初中畢業了。中考了,女兒順利考上了重點高中。可以鬆口氣了,假期幹什麼呢?女孩子,喜歡的東西一定要美麗。她做起團扇,完全自己突發奇想,這個突發奇想的源頭來自紅樓夢。

      說起紅樓夢,我的心天空一樣豁朗。那可是永遠無人能啓及的一本名作了,由其對於女人,四大名著幾人會對《三國》《水滸》的興致濃過於西《紅樓》,《西遊記》或許有的一拼,但拼的完全是“出神入化”。當然,這樣說有點主觀,起碼我和女兒志趣相投,觀點一致,愛的都是紅樓夢,而我,目光遊弋,喜歡的不就是萬紫千紅的大觀與奇境嘛;愛的不就是翩若鴻、美若花仙、琴棋書畫樣樣精懂,開口成詩,形神畢現,呼之欲出,環肥燕瘦爭奇鬥豔的女兒家們嘛。女兒則不單單是,每逢和我談起紅樓夢,她談的總是它揭示的一面,還有人物內心思想。我最佩服她能把章節一環套一環的默講下來,還有她初二的時候曾用這樣一句話評紅樓,曹雪芹是曠世奇才;《紅樓夢》是世間絕品。

      小小的人兒,懂得蠻深哈!

扯遠了。我倒忘記說了,在等待中考分數公佈的那些天裏,她畫了幾副紅樓夢中情節的畫,有寶釵撲蝶;有黛玉葬花;有元春省親。這幾副畫都是橫幅,被我貼在牆上了,遺憾,後來搬新家弄破損了寶釵撲蝶和黛玉葬花,如今只有元春省親了。

她做的團扇是按她設想着的“寶釵撲蝶”用的團扇來做的。那些天婆婆來家裏小住,女兒每天和奶奶邊說話邊繡,一朵花繡好了,就開始崩。婆婆給她打下手,她拿彩色繩穿啊穿,纏啊纏,鐵絲的圈和柄被彩繩纏的不露半點痕跡,着實成了不顯山不漏水的“骨”。

團扇崩得極平整。淡粉色,一朵黃蕊,藍綠相間葉子的小紅花傾斜着,很美觀。柄還栓了流蘇,質地那是槓槓的,後來被她送給了一個比她小的,喜歡那團扇不得了的一個鄰家小妹了。

記得團扇竣工那天,家裏的大鏡子我和先生突然決定卸下不要了,因爲水銀壞了,花裏胡哨的。大鏡子整面牆的,沙發上頭,卸下有痕,牆便更難看了。先生說粉刷,我說貼壁紙,先生從了我。這時女兒笑吟吟衝我們說,反正你要貼壁紙,我先禍禍禍禍吧。

知女莫若母,猜到她要畫上點什麼。投我所好,我同意。於是,喫罷午飯女兒便開畫,我“監工”。

一個下午,一幅主僕遊園圖構圖完成,第二天,我們母女成了“色徒”。由於工具不完善,細緻地方用毛筆塗,大體用的是油漆刷子。一天半,畫成了,牆沒粉,壁紙沒貼,房間藝術化了。

後來搬家,我很捨不得那幅畫。

        這似乎意味着一種遺憾吧,女兒最終由於學習成績蠻好,擯棄了美術之路。

  或許我比較愛滿足,我喜歡女兒的中規中矩,也一直視女兒爲驕傲,當然,我從不奢求上線高度。十二年寒窗,女兒成績一直優秀,可謂名列前茅。希望一定建立在壓力之上。 高考一結束,女兒就問我要東西說要繡花,我知道,等待分數和入取是多麼煎熬。

好在我後備物資豐富。上午設計圖案,下午開工。不過,她的這種貌似蘇繡的針法我自愧不如。她整整繡了一個月的時間。這是完美收工那天才計算出來的,真是純屬巧合。

就在那天,女兒收到了大學入取通知書。

如今女兒的女兒又陪伴在我的歲月裏。外孫兒兩歲了,滿滿女兒的影子,主觀一點講吧,更勝一籌。

        我期待,期待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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