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老潘你算是逃婚跑出來的？”我感覺酒桌的氣氛有些走樣，就調侃了一句，順便舉起酒瓶示意陪一下。
“靠，不提這茬了。阿賓我現在是真羨慕你們啊，沒成家，無牽無掛。結婚成家後就TM一堆破事，哎，不說了。” 潘煒感嘆說上學時老師天天嘮叨大學是天堂，以前不理解，現在算是徹底明白了，“我把對生活的期望值一降再降，只盼着能守住一家人過個四平八穩的小日子，連這樣渺小的希望都實現不了，很操蛋。”潘煒的感概讓我在那一刻也困惑不已，我所接觸到的那些人，貌似都過得不如意，比如在坐的兩位小兄弟，比如無錫的榮姐、吳阿姨，當然也包括人前風光無限的阿文。好在米蘭.昆德拉早就放過了話，“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未來虛無縹緲，我能把握住的就是在這桌上的酒喝完之後，潘煒別醉，然後幫我，準確地說是幫阿文，將資金的事情順利處理掉。“來吧喝酒好了，發那麼多感慨幹毛。”我拉着潘煒站了起來，“小楊、Cobby，咱們以後又多了一個可以拼酒的戰友了。”
潘煒的酒量出奇的好，可以肯定他中途頻繁地上洗手間，一定是做過類似於強制嘔吐等一些小動作，但至少沒有現場直播，而且說話除了偶爾舌頭打結外，思路很清晰。他說四川人能喝是天然的，但酒量好的名聲全被大東北給霸去了。“當然我是個例外，阿賓，我剛畢業那會兒，一瓶啤酒就能放到，也很內向，和陌生人說話都臉紅。”貌似潘煒說得有點可信，至少真要是善於交際和演講的話，在學校時多少都會有些印象，比如學生會的那幫公子哥兒。
“一瓶啤酒就放倒了？那你TM的西三門怎麼混？” 我不屑地迴應道，“你老婆當初秀色可餐，酒不醉人人自醉吧。”話一出口就感覺不怎麼合適，典型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嘛，啊呸。“嗨，那時年輕。小楊、小陳你們兩位還沒女朋友吧？我告訴你，和女人喝酒可得悠着點，太TM能裝了，不說遠了，就是我現在打交道的那些大公司負責人力的女人，就沒見她們醉過。你感覺她們喝高了，談具體利益時清醒得很。”潘煒說除了酒量見長外，最明顯的改變就是和陌生人說話不臉紅，包括女人。“兄弟，你知道我爲什麼來廣州後選擇做信用卡地推嗎？找技術類工作麻煩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想鍛鍊一下自己。不怕你笑話，我老婆就在銀行，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滿嘴謊話連篇都不臉紅，我以前都不理解，現在算是歷練出來。當然拉人辦卡這業務其實挺好做，給點小恩小惠到客戶就給辦了，一般人都喜歡拿免費的東西，佔點小便宜，風險啥的都不考慮，當然不是這一行，也考慮不了，那些開好的信用卡，雖然是零額度，指不定哪天會弄出點幺蛾子，你就看好了。不過你放心，你這單事兒，我會全程幫你搞定，那些臨時拿過來用的卡，我會處理好，不留任何首尾的。”
見潘煒這麼再三明確的表態，我只能連聲道謝不已。“小楊你到時陪着煒哥跑跑腿，比如記個帳啥的。對了老潘，弄完的話多少要點費用吧，你開個數。”我這話音還沒落，潘煒就急眼了，嚷嚷着站了起來。“靠，阿賓你這不是侮辱我嗎？舉手之勞，還要什麼費用，我都說過了，後面有資金或辦卡的需求，咱們再合作一把就成。” 我連忙舉杯道歉，還拉了楊碩和Cobby過來一起舉杯陪不是。“阿賓，我知道我現在做的事兒，在你們這些老同學看來有些滑稽，甚至有些丟人。信用卡地推？能識字就可以做，對吧？但我告訴你，要做好還不是那麼容易，至少要對銀行系統有些認識，要有一些基本的金融知識。我現在每天都在看經濟金融類的書籍學習，這個就是我們做這一行的優勢，離錢近，就能找到賺錢的契機。”
我老感覺這些同樣的話似乎以前聽誰提起過，和楊碩對視過一眼後，我趁機說到：“小楊你看到沒有，機會無處不在，但還是要多學習。有時間你多和煒哥交流交流。” 楊碩慌不迭地舉了杯，點着頭連聲說是。“哎，你們還年輕，和我不同。我這頂多在外面再混一年半載，就得回德陽囉，兒子馬上就要幼兒園畢業了，上小學後離不開家長的...” 話說到一半潘煒有些哽咽，舉着酒瓶狠灌了兩口掩飾了過去。
“嗨老潘，都老夫老妻了，回去後和老婆多交流交流慢慢處，理順了不就沒那麼多糟心事兒了？” 我寬慰的話語才說到一半，就被潘煒給止住了。“阿賓你還沒成家，我從來沒想到，夫妻會過成仇人，不說啦，我現在就想多辛苦點，儘可能多掙點錢，以後有能力將孩子拉扯大，給父母養老送終。” 不至於吧？怎麼感覺有些傷感？“在電力局呆幾年，技術啥的都廢了，夫妻感情又僵成這樣，我這牙咬跑出來，也算是放自己一條生路。但TM的誰知道這後半生會活成個啥鳥樣呢？”
在Cobby和楊碩面面相覷之中，潘煒左手舉着酒瓶，右手摟着我的脖子，貼着我的耳朵說個不停。“阿賓，我以前特自信自己三十歲能幹出點名堂，現在一看，啥也不是，兒子成了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儘管有可能還不是我自己的種。”我大喫一驚，扭過頭直盯盯地看着潘煒，“你不懂的，從一小團肉球，看着看着長成了一個能說會走的小傢伙，斷掉關係於心不忍，就算是替別人養的，也只能慢慢地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