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風及太極

一出門,風推了我一個趔趄,夏季的風,沒有章法,簡直就是亂吹。刮起來,像喝醉了酒,東遊西逛,橫七豎八,走出一種六親不認的豪橫,行得飛揚奔放,汪洋恣肆;笑得風生水起,稀里嘩啦,樹木花草被橫衝直撞地躲避不及,不知誰說了什麼,引起一片笑聲的海洋,此起彼伏,高大的槐樹笑吟吟地頷首致意,柿科大喬木笑得前仰後合,矮小的灌木被風颳的一會拍手,一會捧腹,東倒西歪地拿不成個,行人都免不了駐足看看,也禁不住低着頭笑了。   

從家裏出來,走了一站路,感受風的狂野,雨後的風有一種溼潮的黏人,像是南方的梅雨天氣,不如大北方來得爽快,下雨就下個傾盆傾缸,乾燥就幹個烈火焚身,什麼氣候養什麼性格,有時候,地域決定命運。

坐了五六站到新聞大廈下車,每個星期二晚上,中學同學現在是公司老總的王立義務教大家太極。我曾經學過太極,太極看似簡單易學,其實不然,學皮毛易,學精髓難,照虎畫貓不難,難的是柔中有剛、在行雲流水中有一種去留無意地靜水流深,尤其是一左一右的動作,左右野馬分鬃、左右摟膝拗步、左右倒卷肱、左攬雀尾、右攬雀尾、右蹬腳、轉身左蹬腳、左下勢獨立、右下勢獨立、左右穿梭,巧妙地達到一種陰陽和諧、收放自如、你來我往的平衡。其中穿插着白鶴亮翅、手揮琵琶、單鞭、雲手、高探馬、雙峯貫耳、海底針、閃通臂、轉身搬攔錘等經典亮相,如同漫漫征途上的一個驛站,長長樂譜中的一個休止符,不動聲色且與前後動作無縫銜接。一套24式作下來,能慢慢體會到動靜轉換的上下可行,柔剛交融的左右逢源,快慢適宜的進退自如,如果稀里嘩啦應付了事的做動作,那結果必然會東施效顰有相無骨的難看。   

24式還有一個特點,所有動作都是弧形的,沒有直線,沒有死角,非常圓滑,在空中畫着優美的圓弧,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氣運周身,氣血貫通,看似渾然天成、圓融無二。

太極看似柔軟,卻是綿裏藏針,如抓不住的風,有着深藏不露的內力,外柔內堅,是四兩撥千斤的效力,摧枯拉朽起來猶如雷霆萬鈞排山倒海的力量,勢不可擋。太極蘊含着很多陰陽變換、剛柔相濟、輕沉兼有的哲學道理,是一種混沌、迷離、恍惚、模糊的無極而太極的狀態,但又與天地人相順應共和諧,是一種自然而然、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的順勢而爲。   

所有事成非一日之功,六月一日正式學起,是始端,也是太極的起勢,走出第一步,慢慢來,總是向前進步的,雖然最後以收勢結束,但生命不絕,生活永遠不能收勢。收到初始狀態,如迴歸初心,收勢又是起勢,又重新開始新一輪的24式。如我們瑣碎尋常的生活,收拾好一地雞毛,繼續人間煙火的平淡常態。 

晚上乘車回來的漫步,總有點新鮮東西讓你心情愉悅,比如仰望星空,每天的夜空都會呈現不一樣的景色,雲聚集一起,猶如白晝,停留或遊走,景景不同,擡頭望望吧,看風雲變幻,看風吹樹擺,太極的一招一式如風中枝葉的擺動,因風而起,隨風的節奏不急不躁地婆娑起舞,生活也如太極,審時度勢、與時俱進,方可遊刃有餘中正安舒。否則,逆勢而行違背自然之道,就會處處受窘,讓自己和別人都不舒服,夏季的風、夜空及風中的樹,可以說生活無處不太極,人生也是一套套太極。

2021.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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