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刮過上瓦泉村

一看到上瓦泉村這個名字,眼前有汩汩泉水歡快流淌的畫面。這是文友趙金雷《家鄉的傳說》中一再提及的家鄉的名字。從書中瞭解了上瓦泉村不僅是金雷出生的搖籃、生長的地方,也是耕耘收穫、創業拼搏的地方。他寫家鄉的一山一水,透着對家鄉的深深眷戀,寫那些難忘的鄉村記憶,柴火的記憶,草莓節的記憶,有着泥土芳香的那些村頭村尾地瓜的往事,以及香香甜甜的滿山甜瓜香,這些都是時光抹不去的鄉情,構成金雷的《家鄉的傳說》。

我們從下瓦泉村、中瓦泉村到雞鳴三縣的博山區南部邊緣上瓦泉村,一路伴着靜靜流淌的淄河,這兒東臨沂源,西接濟南,上瓦泉水庫是淄河的源頭,東邊的山是三府山,山那邊就是沂源,那邊的河流就是沂河。三府山山脈呈Y字形,在歷史上屬於三個不同的區域——青州府、泰安府和沂州府,這也是三府山得名來歷。

擡頭低頭,四周連綿起伏的都是山,不高也不險,車一直行走在山路上,伴着颯颯作響的秋風。我記得金雷寫春天槐花盛開的時候,羣山環抱的村莊變成了槐花的海洋,山坡上、小河邊、公路旁,一簇簇、一片片、一行行,在山村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會聞到沁人心脾的花香。那槐花餅子的香味,也從家家戶戶飄出,瀰漫到整個村莊。

我好像已聞到那漫山遍野的槐花香,尤其是烙好的熱騰騰香噴噴的槐花餅子,讓人垂涎三尺。

秋天,在金雷的筆下也多姿多彩 ,上瓦泉村的四周是一座座連綿的羣山,一條條小溪從山澗中流出,匯成一條條小河從村中流過。再幹旱也不斷流,童年的河流是孩子的遊樂場,在一汪汪水草茂盛的清泉裏,有小魚、小蝦、青蛙、泥鰍,更多的是螃蟹,金雷在《秋天的螃蟹》中繪聲繪色、生動立體地描述了從準備工具到傍晚抓捕,再到大獲豐收、密封醃製的過程,雖然幾度春秋,我依稀還能聞到打開罈子冒出的鮮香,不由的嘖嘖兩下,嚥下口水。

金雷開着車像一條游龍在山間自由的起伏穿行,秋風吹乾了掰了棒子的玉米杆,吹黃了槐樹和榆樹,天空澄淨,大地坦蕩。他熟悉山村的每一處水庫、塘壩,知道哪一塊石頭有最美最有特色的形狀,瞭解哪一座山裏種着草莓或是榛子,聽我一路止不住的讚美山山水水,金雷對我說到,讓你住上十天半個月就夠了。的確,我們來去匆匆,對青山綠水花草樹木只有膚淺的感官愉悅,拍拍照,發一聲驚歎,哪有農民耕種田地的辛苦體驗。金雷對家鄉有着清醒的認識,山多面積大,沒有好的項目發展。村裏基本沒有年輕人,都外出打工了,就是年輕人在家,也不會種地,很多地都荒廢了。金雷說,他也想出去,可腳下的土地像是有巨大的黏性,讓他紮紮實實地站立在這片土地上,哪裏也去不了。是啊,他就像村莊田地裏長出來的莊稼,莊稼怎麼能離開生長的土地呢?它已經將根鬚深深地扎入地下,勞勞地依附在這片土地上。

金雷的父親趙泉增在上瓦泉村幹了20多年的黨支部書記,一生就是爲村裏謀發展,帶領全村修了東峪水庫,增加了幾百畝水澆田面積;還請來有專業技能的老師傅興辦鍛造廠;引進新技術,用科學的手段進行地瓜栽培管理,地瓜苗成了那時遠近聞名的搶手貨,金雷的父親又手把手給父老鄉親傳授地瓜育苗技術。父親把自己的青春年華全部獻給了上瓦泉村的集體事業,金雷或許是受父親的影響,也想讓村子富裕起來,金雷在80年代開始養雞,一步步發展成養殖大戶,還帶動近百個農戶參與養殖,一起富裕,他成了“勤勞致富的帶頭人” 受到政府部門的獎勵和表彰。金雷走着父親走過的路,有着同樣的情懷,就是讓上瓦泉村越來越好。

我在上瓦泉老村與在牆邊曬太陽的94歲大娘聊天,旁邊也有一條清澈的河流,村莊的河流都很溫柔,供着村民們洗洗涮涮,一個老漢在河邊霍霍宰羊,村裏看不到年輕人的身影,看到的都是幫孩子看孩子的老人或是鰥寡孤獨的老翁或老媼。黑紅的臉上皺紋如溝壑搬縱橫交錯,寫滿了滄桑。臉上的表情平和淡然 ,一說話又是滿臉笑意,透着知足的幸福。看着一點也不像那麼大年紀的,她說村裏還有三個比她大的,她是老四。還一再讓我們去她家耍耍,我們說下一次,祝大娘健康長壽,爭取明年來看你。

到了上瓦泉老村,看到一個大磨盤壓住的泉眼,旁邊有牌子介紹,才知道瓦泉原是窪泉,因爲村莊處於低窪地,有多處泉水湧流,村名實際叫“窪泉”。相傳明朝末年,村中有一任姓儒生帶頭抗稅被殺,村人爲紀念儒生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義舉,改村名爲“瓦全”,以後,可能是因爲村莊處處泉水溪水湧動不斷、長流不息,村民們喝着清澈甘甜的泉水,漸漸地用諧音瓦泉代替了瓦全。

上瓦泉老村是名副其實的老村了,建於明萬曆年間,至今有400多年的歷史。最早的土胚房早被歲月的風吹雨打坍塌於歷史的長河中,現在的老房子也是六七十年代的產物,已經破敗不堪,瀕臨倒塌。三四十年代曾經是博山縣政府駐地,有兵工廠,能生產子彈、手榴彈、地雷,也能進行槍械維修,還有製藥車間、裝配車間。只可惜大門緊閉,我從院門縫看到,那些有紀念意義的老房子已成了搖搖欲墜的危房了。

老村的歷史值得記錄並保留,讓村民有個能看得見摸得着的可追溯的空間,但村裏資金有限,沒有能力開發挖掘的保存,只能任其生生滅滅。雖然有些惋惜和遺憾,可想想天地萬物生死無常,有什麼能長久嗎?

在金雷豐盛的午餐後,他執意要送我們去618電臺舊址看看,我們實在不能再叨擾金雷了,真誠質樸的金雷對人對事業一樣的全身心投入,話不多,但認真的做,我們去他的養殖基地觀看孵化室,一個大孵化器裏面有兩萬個雞蛋,21天后,就有兩萬個活潑亂跳的小生命誕生,金雷說,前天出雞苗,三萬個小雞堆滿了屋子。我興奮地插嘴道,要是前天來就好了,看看小雞是怎麼孵出。金雷笑了,前天你們來,我可沒時間陪你們,小雞出來要分出公母,要一個個打疫苗。

三萬個呀,我想象不到那個忙碌的場景。雞苗分好後,要趕快送到用戶家。這一波過去了,下一波又開始了。

想着中午喫的六斤多的大公雞,金雷說就是他們雞場的,是真好喫,我爲此吃了兩個大饅頭。

告別了金雷,我們翻過山到了沂源界。第一次聽說618戰備電臺的歷史,看着導航不遠的距離,很快到了沂源縣魯村鎮,進入一個狹窄的山路,繞過一個又一個的彎路,纔看到大樹掩映的很隱蔽的大門,進了大門,開了一會,上坡看見很有年代感的毛澤東巨幅畫像,兩邊的標語是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另一邊是備戰備荒爲人民。618戰備電臺就是一段備戰備荒的歷史留痕,走進長長的看不到頭的坑道,兩邊是一個個不同部門的房間,指揮部,連部,會議室,話務室,衛生室,閱覽室,食堂,洗刷間,警衛宿舍,指揮部裏那老式手撥電話,由總機轉分線的場景,是老電影裏常有的鏡頭;話務室裏,我戴上接線話筒,不由自主喊了兩聲:長江,長江,我是黃河,我是黃河………,戰爭的場景歷歷在目。

隔着近百米就有一個厚厚的巨大鐵門,防火防爆,增加安全係數。坑道總長470米,上下二樓,二樓有五個3米深的水庫,有泉眼,是活水,是天然的礦泉水,水庫距離山頂70多米。二樓多是放置設備,人員住宿。我問過工作人員,怎麼選了這個地方,他說,這裏是沂蒙山區,山多,信號容易出現亂波,敵人找不到,而且這個坑道所在的山是堅硬的花崗岩,輕易炸不透,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是沂蒙山區的羣衆基礎好。

現在的618戰備電臺舊址打造 成了冬暖夏涼的度假區,環境隱蔽幽靜,四季花果飄香,可撫今追昔,回味歷史,是爲了珍惜當下。

2022.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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