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小杏

杏子早已過去,但照片上的這幾個青杏是在還未成熟時就被摘下來的。

我去散步在腿不疼的情況下習慣性的走向比較遠的一個村子,因爲那個村子房屋整齊,院落乾淨。村子的對面是一條又寬又深的溝渠,沿着溝渠有一條長長的葡萄架。靜靜地走在葡萄架下面,一縷縷柔和的陽光透過碧綠的葉子斑斑點點灑落其間,別有一番情趣。

與葡萄架相隔一條公路的小渠邊是一棵棵粗壯高大的桑葚樹,偶爾有幾棵杏樹夾雜其間,桑椹還沒有落盡,杏子就在蓊蔥的綠葉間擠擠挨挨佔滿了枝頭。

放學的孩子們喫過桑葚的嘴巴又把眼睛瞄向青澀的小杏。他們走到杏樹下,拉下枝頭,墊着腳尖摘下幾個,然後邊喫邊走。

一次,我還沒有走近那個村子,就看到孩子們揹着沉重的書包,三三兩兩陸陸續續迎面而過。

突然,聽到身後有些雜沓急促的腳步聲,我驚慌地轉過身,只見兩個小男孩每個人手裏拿着兩個小小的青杏,正想往我手裏放呢。他們用那雙俊美的眼睛盯着我,表情真誠,但不講話。

“我不要,謝謝你們小朋友,我不喫。”我連連搖手。

他們好像沒有聽懂我的話似的,我不接受,他們就站着不動,兩隻小手仍然伸在我面前。我感動不已,只好接受了兩個孩子的好意。

“謝謝你們孩子,謝謝!”

他們笑了,笑容是那麼的可愛,那麼的純潔!

我看着他們小小的陌生的背影,真想跑過去抱抱他們……

我看着手裏的小杏,吞嚥了幾下酸水,這讓我想起小時候跟着二姐上山割草時,她偷偷用小石子打人家杏的情景。

在上村最後一家的院牆外,有幾棵高大的杏樹,不知道是野生的還是自家種的,杏樹生長在亂石中間,每個上山的孩子都會對那掛滿枝頭的杏子垂涎欲滴。

用小石頭打杏,是最刺激的事,小石子飛過的弧線會帶出幾個樹葉和兩三個小杏墜落在地。但小石子落在亂石中的聲音總會驚動院裏的主人,而後就上演了追逐與逃跑驚心動魄的一幕。

一天,放學後,我和二姐背上籃子拿起鐮刀到山上割草。在還沒有走到那幾棵樹前,二姐就開始左顧右看,查看四周的情況了。

她看看四處無人,就讓我替她站崗,自己快步走到杏樹下,把提前拿到手裏的小石子對着看好的目標砸去。

石頭飛出手時,她急忙蹲下身子,耳朵聽着院牆內的動靜,眼睛卻盯着杏子掉落的位置。石頭的響聲沒有驚動到主人,便急忙站起身尋找被打下來的小杏。

當她扔出第二塊小石頭時,隨着石頭落地,一個大男孩氣勢洶洶地跑了出來。

她沒有來得及撿完地上的杏就拔腿跑開了,她氣喘吁吁地跑上山樑,卻沒有看到我的身影。

因爲在她悄悄走向杏樹時,我便急急忙忙跑開了。我感覺偷砸人家的杏是件很不光彩的事,一旦被人看到很丟人。我提心吊膽地站在遠處注視着她,爲她擔心,爲她着急,看到她跑脫了,纔敢大聲叫她。

“膽小鬼。”她氣呼呼地走到我身邊罵道。

隨後給我了一個杏子,她說,她喫一個,剩下的兩個給弟弟。

我捨不得喫,拿在手裏看來看去,放在鼻子上聞又聞,最後還是禁不住誘惑,用手搓了搓,正想放到嘴邊咬時,卻看到二姐閉着一隻眼睛,咧着嘴巴,皺着鼻子,一副被酸到的怪模樣,我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她也笑了,我們嬉笑着打趣着走向遠去……

這次,我拿着小朋友給我的杏子,仍沒有喫,我把它們放在了一隻精美的杯子裏,同時也放進了我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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