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治網遊勢在必行!從校園到婚紗,因遊戲離婚的我們,卻回不去了

“經濟參考報稱網絡遊戲是精神鴉片!”

“網絡遊戲被指‘精神鴉片’,騰訊跌逾10%!”

這一天是2021年8月3日,看到這樣振奮人心的消息,第一反應是轉發給周先生,我終於等來這一天。可是,突然想起來,我們已經離婚快兩年了。

兩年來,我們聊天記錄寥寥無幾,有也只是協商和孩子相關的事宜。最近的一條是問他疫情如何,他說小區已經封閉管理,早知道帶孩子下鄉去了,下鄉的話孩子可能會覺得好玩一點,不過還是比2020年的時候好一些。

說到2020年,話題戛然而止。

20年的疫情隔離時期,我們在疫情中心的湖北,那是我們作爲一家三口最後待在一起的時光。疫情一結束,就辦理了離婚手續。時至今日,還有很多親戚和朋友不知道我們已經離婚當初。我們是那麼讓人豔羨的一對。

到20年離婚的時候,我們在一起已經整整十年。從校園到婚紗,從一見鍾情到柴米油鹽,我們走過了七年之癢,卻還是沒能走到白頭。

可是這場婚姻的破碎沒有出軌,也沒有家暴,橫亙在我和他之間過不去的那道坎,從來都只有一個——網遊。

大學初見時,他是風度翩翩的白衣少年,戴着一副斯文的金屬眼鏡,笑起來時眼底都是陽光。曾勵志大學不談戀愛、專心學習的我,不到三個月就淪陷在他的眼眸裏。他高高帥帥、溫柔體貼、腹有詩書,完全就是當時的我心目中的完美戀人。

不多久,流行一個叫lol的網遊,幾乎所有的男孩子都會去組隊遊戲,那時候我還善解人意地問他“你不一起去麼?”

他笑笑說,“遊戲嘛,可玩可不玩,我又沒癮。”

那時我想,我遇到了世上最好的男孩子。

有人說玩遊戲的時候還能秒回女朋友的,是真愛,他都可以不玩遊戲,一定比真愛更加真了。

直到我們離婚,他仍然認爲遊戲從來就不是個問題,不承認自己一度成爲了“網癮少年”。

因爲他極少和室友組隊去網吧打遊戲,平時也就是在我宿舍樓下等我的時候玩一會兒手遊,“一局十分鐘,隨時可以撤。”

他不僅做好了秒回的準備,也隨時準備從十分鐘的遊戲中抽身而出。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遊戲叫“爐石傳說”,是一種卡牌對戰的遊戲,遊戲時長平均也就是十分鐘左右,他說到做到。

當別的情侶因爲遊戲吵到鬧分手的時候,我們相安無事。我知道,我最多隻需要等他十分鐘,他不會讓我等半個小時甚至更久。我也儘量在他說的等待時間裏不吵不鬧。

在他看來,等個幾分鐘不要緊的,反正也沒有什麼緊急事。

他說反正他有時候也會在樓下等我,是一樣的。但他其實不知道,我真的很少讓他在樓下等很久,幾乎都是他前腳剛到,我就飛奔而去。有時他點了一支菸都還沒抽兩口。

可他不知道。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等十分鐘甚至更久。大概還是從他開始和室友組團打遊戲開始的,“你不是說我可以多和室友玩麼,免得天天和你待在一起不合羣了。”

我無言以對,作爲21世紀女青年,也不希望自己是個連他玩遊戲都要限制的女朋友。我知道連女生都有很多人喜歡打遊戲的,我不理解,但是我尊重他。

我真的理解並且尊重他,在他跟我說,“我會盡量選擇你在忙的時間纔打遊戲,我看到消息,能回一定會秒回”之後,我相信了他。

我接受了他不能秒回,理解可能要等他半個小時以上,尊重他需要更多的時間和朋友一起玩。

他的朋友我都見過,和他們一起喫過飯,也曾和他們一起去網吧。

周先生曾經試圖帶我入坑遊戲,但我真的沒那個天賦,玩什麼遊戲都讓我犯困,玩得最好的是qq飛車,瞎飛飛到了112級。

那些遊戲玩得6 的女孩子很酷,可惜我不是,我學不會。

我只是在他們打遊戲的時候,靜靜地等在旁邊看劇,偶爾幫忙充卡,幫忙買水買飯。

那時我真的是一個氣勢很弱的女孩子,明明不高興了,也儘量不跟他吵架。每次跟他說,“可不可以少打一點遊戲?”他只要答應幾句,我就不再計較。

可是他換湯不換藥。他只是不再用那麼多時間玩同一個遊戲,他會把每個遊戲都玩一輪,LOL,爐石,饑荒,王者榮耀,地下城與勇士,三國殺,DOTA,陰陽師……

我是個從來不玩遊戲的人,因爲他,我知道了很多遊戲名字,知道它們大概的類型。

從玩一個遊戲,到玩一輪遊戲,每天單是掛機,就要大量的時間精力。

我們在一起的共同話題越來越少,在一起的時候,他看手機遊戲的時間越來越多。

我們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

大三那個期末,他掛科六門。對我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我以爲他起碼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那是第一次我們吵架,我對他提出分手。弱弱的我哭得好凶好凶,我以爲永遠不會原諒他。

他說他戒遊戲,我沒說話,默認了這場交易。他賭我不捨的,是他。

“選遊戲還是選女朋友?”曾經我覺得提出這種問題的人很傻,很智障,沒想到有一天,智障竟是我自己。

他似乎真的是戒掉遊戲幾天,每次打電話他都在睡覺,但總感覺他整個人空了。有時候他的室友會打趣的問,“真戒了?多沒意思。”

他似乎是用戒遊戲的行動表決心。我又不爭氣地心軟。他又開始在我的忍受範圍內偶爾地放縱。

直到大四實習的一年,我們在實習的城市租了個房子同居。各自奔忙。下班回家,他幾乎只做一件事情就是遊戲,不到轉鍾絕不會去洗漱睡覺。

說好在一起,一起散步聊天談心看電影,全部變成了遊戲時間。

“別鬧,我上班很累。”

半年後再一次因爲遊戲劇烈爭吵,我哭到半夜,他視而不見地打遊戲到半夜。他說那天出新裝備。我知道我已經是他的舊人。

第二天一早,我出了門再不想回去,打電話跟媽媽哭訴,她給我打了錢,讓我別委屈自己。可他打電話跟我家人逐個保證,說他會改,說馬上就要出社會工作了,以後也沒時間打遊戲了。

在大家的勸說下,我再一次和他和好。

他說他沒有什麼別的愛好,就打一點遊戲而已,他說他會改。他說讓我用餘生監督,他說“我們結婚吧。”

不顧家人反對,大四畢業那年,我們就真的結婚了。我們在學校裏曾走過的每一個地方拍下畢業照,回老家領了結婚證。

彷彿我們在一起的四年,吵了那麼多次,如果不在一起太虧了,那些架就白吵了。那時我們一無所有,卻有攜手面對餘生的勇氣。

畢業後,雖說領了證,卻開始兩年的異地工作。

但因爲距離的拉遠,倒反而沒有爲一些瑣碎的事情吵架。

打電話給他的時候,他偶爾會說在忙,忙着應酬。給他發一些好玩的段子,雖然不及時, 但他也總會回我。

直到一次偶然,去見他的時候,發現他居然一直在充值遊戲,每個月的遊戲支出至少都是幾百。對於剛畢業的我們,不是一個小數目。我卸載了他的遊戲,他又把它們一個個裝回去。

他說他沒有別的燒錢的愛好,就一個遊戲的小愛好,充一點小錢而已,以後他儘量不充錢。

婚都結了,又能怎樣,反正異地,眼不見爲淨,裝作自己不知道。

家裏人催着辦婚禮,辦完婚禮後,又讓我去他的城市工作。一年後我有了身孕,那時我們在一起已經七年整。

七年之癢,因爲孩子的事情各種吵架,尤其是孩子出生後,當我手足無措的時候,發現他幾乎幫不了我任何忙。

白天他不在家,晚上給孩子洗澡換尿片洗衣服他不會。

他能很快習得任何一個遊戲的玩法,卻學不會給孩子衝合適溫度的奶粉,把奶粉攪勻,讓孩子不要嗆到,不會給孩子拍奶嗝,孩子吐奶了他也不會處理。

當我在手忙腳亂的時候,他在打遊戲;當我分身乏術的時候,他在打遊戲;當我身心俱疲的時候,他在打遊戲。

他會在睡前抱抱我,說我辛苦了,但他不會放下手上的遊戲。

週末的時候,他偶爾會帶我和孩子去公園散步,去商場逛街,但他不會戒掉遊戲。

去朋友和親戚家,他會談吐得體、禮貌周到,但他口袋裏的遊戲不會鎖屏。

他睡前的最後一件事是充着電遊戲掛機,起牀的第一件事是不同遊戲之間的切換。

他依然認爲自己遊戲沒癮。可我早已經對那樣的生活方式厭倦至極。

曾經我感覺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天,遊戲都像一個無形的小三,佔據了他大部分的精力和時間。

我和他有一見鍾情的心動,有久處不厭的感情,有合得來的三觀,我們對彼此那麼瞭解,可我們不曾親密無間。

他以爲他能掌控一切,可他沒有辦法完全戒掉遊戲,那時候我才知道,遊戲是不是小三,是癮,是一種類似於精神鴉片的東西。

“你願意娶這個女人嗎?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我願意!”

“你願意嫁給這個男人嗎?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我願意!”

我們終究還是分開了,甚至沒有貧困、患病、殘疾或者死亡,拆散我們的,只是一個遊戲而已。

那麼多年的爭吵,大家都累了。

回首過去那麼些年,我們最爲長久的共同話題,竟然是遊戲。

據我所知,他後來也沒能戒掉遊戲。

人的自制力在宏大的遊戲面前,顯得單薄蒼白。而愛情,也早被磨滅了。愛過嗎?愛過。但相愛的回憶寥寥無幾,而關於遊戲的爭吵從未間斷。

遊戲人生,最難的一關沒想到是戒掉遊戲。

此情無憾,只是可惜,可惜了曾經的翩翩少年和回不去的青春歲月。

(感謝講述故事的大米同學。)

*作者簡介:空中行雲,一個集愛與孤獨於一身的女子,在夢與現實之間自說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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