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們沿着土路朝北走。一邊走她一邊給那些人解釋。她說，這裏將修建XXX市最好的住宅區。
然後她和他們在那裏倒拐，往回走，偏南一點的小岔路和一些竹林山地連接，在前面伸展開去。
一家類似農家樂的院牆爬滿三角梅出現了。
她在門前停住。端詳一番後帶着他們走進去。
裏面一條狹窄通道，然後是一座扇形小院壩。周圍異常安靜。一些人坐在灰暗陰影裏。一些人靠灰暗的牆站立。沒有人說話。像在等什麼。比如儀式舉行。
她向西穿過一個由樹枝和花搭建而成的簡易拱門。他們跟在後面。然後又向右繞行。那些人安靜地看着他們。沒有人說話。又走幾步。路過院壩邊緣一小片陰暗模糊的竹林。那些人遠遠地安靜地看着他們。她有點害怕，瞧見一個被竹葉遮蔽的出口她說，走吧，我們走。然後就從這裏朝外走了。
門外一位老婦人，藍衣灰面朝東盤腿而坐。在她身邊是一堆乾草，覆蓋着一件東西。也許是打算送給主人家的禮物。誰知道呢。地上朝南跪着一位年輕人，十幾歲，衣着儉樸。他們從兩人中間走過去。她踩着年輕人的衣角，向他道歉，但他毫無反應。
他們朝外走，走進屋後一條左岸長滿雜草和紅色狗尾巴草的大溝。
大溝向南延伸。雜草有一兩米長。狗尾巴草是血紅的。他們朝前走。順着地勢起伏。天空深藍。全是紅色和深紅色的狗尾巴草。他們跟着地形往下走。跟着地形往上走。然後又往下走。狗尾草跟着他們往下走。跟着他們往上走。然後又往下走。她累了。他們繼續往前，消失在雜草下。一叢藍蓮花一閃而過。她掐了一根血紅的狗尾巴草拿在手裏。跟着他們後面慢慢走下坡。長滿雜草樹木的坡頂每隔幾十米就隱蔽着監控攝像。電線杆上三個攝像頭對着她和他們。中間一個閃着紅光。一羣人離開大溝。離開長滿雜草和狗尾巴草的溝坡頂。離開監控攝像頭。走下農田間一條小路。
小路在一排圓形筆直的參天古木下面向東延伸。農田像棋盤一樣翠綠。他們沿着小路走到前面去了。她又落在後面。
他們在夜光下拐過幾座房子，隱沒在房屋果木和籬笆裏。她走過去，經過一座沒有圍牆也沒有人的灰色院壩。經過長方形魚塘。魚塘那邊是一所大房子。
大房子背後有一條狗在衝他們叫。他們轉過頭看着它。然後它跑過大房子，鑽過籬笆，從黑暗的果木竹林底下衝她奔來。
它奔過來把她掀倒在地。咬住她的右胳肢窩。她沒感覺到疼痛。仰面朝天地倒在魚池邊的水泥地上。夜光下，她看見它的牙齒。她沒有害怕，反而打算找個撬鞋幫的那種天藍色塑料片，塞在它舌頭底下，就可以分開它的嘴巴。
她大聲喊，拿一個楔子給我。他們在那兒，夜光下，竹林和果木那邊。不知道聽見沒有。好像聽見了，但是還沒有走過來。
這時她看見一羣大學生，出現在剛纔她走的那條灰暗明亮的小路上。其中一個男的走上前打開那所灰暗明亮的大宅院。那裏好像有月光照耀。他打開院門的鎖，回頭看向那羣大學生，抑制不住自己喜悅的心情。他拉住大門說，看，就是這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