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北境線(六)

繼續繼續,繼續貼圖繼續寫字。殺人償命 欠債還錢,即便你覺得路已走絕,時間依然在流逝,何況話說天無絕人之路。

這篇這圖標了記,打勾的是我們走過的,紅橫線是計劃了但未成行的路線。

今天是我們在草原上的最後一天行程。我們將從黑山頭開到滿洲里,依然沿着邊境線。途經一些景點,小蒼給我們設計了滑草,穿越,看湖泊,中午到呼倫湖,去喫呼倫湖的鯉魚鐵鍋燉。他說,你們南方人不喫鯉魚,嫌泥腥味重,今天讓你們嚐嚐呼倫湖的鯉魚,保證你們說好喫。知道呼倫湖嗎?它和貝尓湖是姊妹湖,貝尓湖現在大部分是蒙古國的,呼倫湖是我國第五大淡水湖。

哦,是嗎?這些知識我們還真不知道。出門旅行總是自由行也不行,就自己人同吃同住同行,你不知道的還是不知道,有個司機也好導遊也好,多多少少能讓你獲得一些你不知道的東西。

小蒼說,今天一定要讓你們玩好,喫好。喫過中飯我們下午就能到滿洲里,你們先去套娃廣場看看,晚上去看馬術表演,今天入住五星級酒店,可以好好享受一下。

我們士氣大振,是啊,這些天在草原住宿條件頗有侷限,到了城市裏要對自己好一點,早上我們丟棄了最後一雙一次性拖鞋,說接下來又有好的了,它完成了歷史使命。

然後明天你們睡到自然醒,我帶你們逛逛街,你們可以買一點牛肉乾和奶製品,這都是我們這裏的特產。最後我送你們去海拉爾機場。

我們連聲說好。

說着話,就到了186綵帶河,小蒼說滑草就是這裏了。但是怎麼沒人啊?我看清那景區的門是關着的,掛的牌子寫着“疫情原因景區關閉,8月5日”。啊,正好今天關了,正好我們不用進去了。我說,心裏想着早點去呼倫湖~喫魚。一點遺憾都沒有。

繼續前進,小蒼一邊打電話一邊開車,顯得心事重重。打完電話,他對我們說,情況不好,海拉爾出現了一例感染者,滿洲里開始嚴格控制了,公司那邊說,要看看你們的行程碼,如果有星號的,就進不了滿洲里。上海來的好像是有星號的,你們趕緊看一下。我們立刻拿手機各看各的行程碼。可是草原上信號不好,怎麼都打不開。車行到286處,這本來也是一處滑草的地方,此時停滿了車,大家不是滑草的,大都在掃行程碼,這裏有些信號。我走過去掃碼,試過幾次之後,收到了,十四天之內到達過上海、黑龍江、內蒙古,上海被打上了*號。得,進不去滿洲里了。小蒼不停的打電話,那邊反饋說,讓我們去滿洲里做核酸檢測,有報告了就可以進行後面的行程。

上車去滿洲里,許多車輛都是這個方向。可是開着開着,發現前面的車在掉頭逆行,說是別過去了,滿洲里沒有核酸報告的一律不讓進。那怎麼辦啊?回到來的地方做完了再來。好吧,我們也跟着掉頭逆行,打算回黑山頭做核酸檢測,順便在草原上再多玩兩天。

我再去騎馬。老皮說。我們倆很放鬆,反正假期還長,多呆幾天也無妨。

小蒼說,公司還讓我安撫你們,你們這歡樂的,心真大。公司說如果回黑山頭,就給咱再訂兩天的酒店,這回遊客少了,好訂了,咱隨便挑。

我們毫無壓力的又在草原上穿回。

此時草原上烏雲密佈,大雨將至。

我跟老皮說,海拉爾有病例了,我們不能從海拉爾走了,否則到下一站呼和浩特肯定要讓我們隔離。我們本來訂了海拉爾到呼和浩特的機票,打算在呼和浩特停留一天再去銀川。現在看來這樣太冒險了。我們乾脆從滿洲里走,直接回上海,其他地方都不去了。

老皮依言退了兩個地方的機票,但滿洲里沒有直飛上海的機票,要到哈爾濱中轉。於是便訂了8月7日這個行程的票。

走着走着,車被攔到了服務區,兩輛警車停在那裏。兩老兩少三男一女四個警察全副武裝的在檢查。一個年輕男警一看我們的碼就說,掉頭掉頭,沒有核酸檢測報告不讓過去,吶,前面那車也是上海的,都不讓過。這時又過來一輛坐着上海遊客的車。我們說,我們早上剛從黑山頭出來的,現在滿洲里不讓我們進去,黑山頭不讓我們回去,那我們怎麼辦?難道我們就在這條路上來回跑嗎?總得給我們個出口讓我們去做核酸檢測吧。他遲疑了一下,指着那個年紀更輕的女警說,那你跟她說。看來那小女警是管事的。小蒼先去說,姐,我們從黑山頭出來的,讓我們去做核酸檢測唄。

我暗自發笑,嘿,叫警察也叫姐。

老皮再上去說。小女警說,我們就是這樣規定的,我向領導請示一下。

在她請示領導的同時,老皮也沒閒着,不停的給政府相關部門打電話。最後,女警姐姐終於說,你們登記一下身份證、車牌號,可以過去了,只不過去哪裏做核酸檢測,你們要自己問。老年男警說,哼,根本沒地方做,人那麼多。

我們三輛載着上海遊客的車陸續離去。其中一輛車上的遊客他們前天剛到,來之前做了核酸檢測,但馬上48小時就到了,也得重新做。老皮又打了一通電話,說是隻有額爾古納疾控中心能做核酸檢測。小蒼也接到電話,訂的今晚黑山頭賓館昨晚住過一名遊客是密接,而那名遊客昨晚去參加了篝火晚會。現在賓館被封閉了,去過篝火晚會的人要隔離……

啊,啊,啊!什麼叫冥冥之中!我的社交恐懼症冥冥之中救了我們一次!

條條大路通羅馬。而現在我們只有一條路,去額爾古納疾控中心做核酸檢測!

當我們到達我曾經讚美漂亮的建築時,大雨滂沱,那幢建築門前站滿了人,兵分三路在排隊做核酸檢測。

大約兩小時後的5:15左右,我們做完採樣離開時,依然有人還在雨中排隊。

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員也很累,看得出他們很辛苦。排在我前面的一對深圳小夫妻帶着一個三四歲的男孩。那個小爸爸說工作人員太少,我去當志願者,幫着登記身份證吧。他去問卻被拒絕了。但他們給我留下了好印象,怎麼說呢,我覺得他們比較有城市感,進而概括爲深圳人是比較現代的城市人。我的確看見那個登記身份證的工作人員比較慢,不是他效率低,而是他穿着防護服,帶着口罩和防護面罩,帶着手套,書寫本就不便利,更要抄寫一串又一串陌生的數字,得看一眼寫一筆,不慢纔怪。爲什麼不一個人念一個人記呢?於是輪到我時,我跟他說,我念你記。我將自己的身份證號碼4個數字一組的念出來,他也很快的記好,節約了三分之二的時間,他說哪裏來的,我說上海。排在我後面的老皮也如法炮製,我們兩人用的時間比別人一個人還少。我想那工作人員一定會想,上海來的就是不一樣。或許吧。

回來後,我們看到了一個醫護人員核酸檢測取樣的視頻,那雙採樣的手沒有取一次洗一次,那鬆鬆垮垮的手套一次又一次的碰觸着被取樣人的嘴脣。老皮說,我們當時是這樣嗎?我說不是,我在旁邊看了很久,那取樣的醫護人員他的手套戴得很緊實,每取一個人就會用免洗洗手液洗一次手,還是比較規範的。

由於沒有核酸檢測報告就沒法住店,我們很關心報告什麼時候能出來。問工作人員什麼時候能出來,都說今晚加班明天早上八點前準能出來。這個回答不能解決我們的問題,如果真要明早纔出來,我們也只能做好在車裏湊合一晚上的準備了。當一位男醫生路過時,小蒼上去問人家道:哥,報告啥時候能出來啊?

我又差點笑噴,這嘴甜的,把醫生也叫哥。

那哥倒也沒讓我們失望,說,晚上十點多應該能出來。

後來喫飯時,我說你們這是哥姐喫天下啊,警察也叫姐,醫生也叫哥。要是我們的話,會說警察小姐,醫生同志。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各有各的通喫法。上海人阿姨不分大小,妹妹不看年齡。我在二十年前,被比我大的人叫阿姨,現在又被比我小的人叫妹妹,這顯然有些尷尬。我覺得還是被叫作姐更順耳些。

做完核酸檢測,彷彿移開了頭頂的一座山,我們頓時被飢餓感襲擊。是啊,從早上到現在,我們一路奔波,還沒有喫飯呢。那不可望也不可及的呼倫湖鯉魚,就成爲了一個傳說,念想留給以後吧,或許有機會。

雨依然淅淅瀝瀝的下着,是煙花的化身嗎?

我們開車在街上轉悠,尋找喫飯的地方,卻發現許多飯館都關門了,初到額爾古納喫手把肉的館子關着,張亮麻辣燙暫停營業,還有很多店……

意外和明天哪個先到?意外分分鐘先趕到。

終於有一家還算大的飯店開着門,裏面食材豐富,服務員各就各位,就等着客人來。





我們一陣激動,這世界終歸不會拋棄我們,這麼多好喫的,好好喫爲敬。

拿出在室韋沒有喝完的酒,再爲呼倫貝爾乾一杯。

然而,喫着喫着卻不對勁,已然晚上六七點鐘了,怎麼除了這三個不見其他客人來啦?

外面遊客還多嗎?老闆走過來問道。

應該挺多的啊,那麼多人在做核酸檢測。

噢,剛收到公司通知,兩天內所有遊客都得勸離。小蒼說。看來你們飯店也要關門了。

關就關吧,也是爲了防疫吧。老闆喃喃道。

那你們這麼多喫食怎麼辦?

我們有點操心。

實在不行就自己人消化吧,今年的生意看來是要結束了。老闆說,語氣倒也平淡,卻惆悵的瞄了一眼自己空蕩蕩的店堂。


看來我們明天就得離開了,不能再耽擱了。老皮說。他看了看機票,說明天有海拉爾飛上海的機票,經停石家莊。經停不用出機場,意外更少一些。

於是我們又訂了明天離去的機票,時間是下午兩點半。

退掉滿洲里去哈爾濱、哈爾濱到上海的機票,這票不是8月4日前訂的,要付手續費,又損失了小兩千。

喫完飯,接下來要去找住的地方,我們告辭,正好有八個客人進來喫飯,老闆臉上有了一絲喜悅。他把我們送到店門口,說一路平安,下次再來。我們說,你們也好好的,後會有期。

當我們無能爲力時,我們選擇善良相待。

小蒼開車,老皮打電話訂賓館。多數回答是,房間是有的,但沒有核酸檢測報告,上面通知一律不得入住。

終於有一家會做生意,說如果你們今晚能拿到報告,就先辦入住,十點多去拿報告。我們欣然同意。

終於不用露宿街頭了。儘管這家讓我們很懷念早上扔掉的一次性拖鞋。

十點半,小蒼很操心的催我們去qiu檢測報告。十點三刻返回,全是陰性,沒有懸念。賓館老闆也爲這兩個房間的客人放下心裏的石頭,他也不用一夜提心吊膽的擔心來檢查了。

非常時刻,各自安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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