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有個書生

記得很多年前,QQ上有個話題討論:如果時光倒流,你最想生活在哪個時代?我的想法是,我要回到魏晉時代,因爲在我的認知裏,那是一個禮法不羈、言論自由的時代,英雄輩出,文人風流。我很想成爲他們中的一個,放浪形骸,追逐夢想——那夢想不是世俗的名利場,而是自己內心想要達到的某種境界。

所以我很喜歡那本讓我領略到所謂魏晉風度、欣賞到那些傳說中的文人墨客之風采的《從前有個書生》。

《從前有個書生》這本書,不是什麼名家大作,不是正經的歷史科普書籍。有時候我在想,作者可能與我一樣地喜歡魏晉那個時代,借講述那個時代的“書生”來帶我們回顧一下歷史、回味一番那個流動在人文世界裏蕩氣迴腸的文化氛圍。

書中講述了從漢末魏初到兩晉亡國這段歷史裏的一個個有才有識或有膽有謀的書生——文化人,他們有的騎馬殺伐,有的清談玄辯,有的出世救世,有的避世隱居,正是他們的精彩演出使得那段歷史那麼生動,正是他們展現出的個人風採使得魏晉自有風度。

曹操,說家喻戶曉,不過吧?世人從各種影視劇裏認識了這個亂世梟雄,當他是奸臣,典型的反面人物,而他的才情鮮有人知。曹操在他同時代那些爭王爭霸的英雄圈裏,諸如劉備、孫權這些大佬,誰的文采比得過他?

更值得一提的是,曹操作爲一個讀書人,年少時便是一股清流。他不畏權貴!在當洛陽北部尉時秉公執法,杖斃犯禁的宦官家屬。在濟南當官時,他整頓吏治,寧願辭官也不與貪官污吏同流合污。我們可以想見這樣的曹操,應該是一個心存正義和報國胸懷的正人君子。至於他後來位極人臣、挾天子以令諸侯,甚至稱了魏王,我都更願意相信他是企圖救世人於亂局而順應了歷史潮流。善文能武,有勇有謀,有抱負有節操,這是多麼完美的一個書生!

竹林七賢,學過中學歷史的人可能都記得這個男團。瀟灑不羈就是他們那樣的,幾個人躲在在竹林裏吟詩作賦、清談玄辯、對酒當歌,好不愜意,管他外面的世界如何不堪,惹不起還躲不起嗎!哪七個人?記不全?沒關係,作者帶我們回憶了一遍。

嵇康,孤高絕世,甘願赴死也不與世同濁。司馬王家極力要吸收他這個人才,而他偏偏眼裏揉不得沙子,不滿於現世,堅決不做自己不認同的體系裏的一顆棋子,於是一曲廣陵散,終成絕響,他成了做一個殉道者,寧死不屈。

山濤,走出竹林,即使也曾不滿現世,但是他覺得自己該做一個幹實事的人,因爲世道艱難,總得有人出頭。他立志做到外不殊俗,內不失正。這是多麼理想的人生境界,他卻做到了!最終名重當世,清貧而終。

阮籍,英俊瀟灑、才情橫溢,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礙於王法,困於世道,只能棄劍執酒瓶。然而,沽酒買醉也掩蓋不了他的才名,更不能讓他隱身,他要尋一條置身事外的路是不可能的,最終他還是要拿起筆爲他厭惡的世道寫完《勸進表》。

向秀,智慧過人,也張狂過人。然而爲了保住小命,最終不得不委曲求全,淪落紅塵。昔日的與世對抗,那是多麼坦蕩豪放,也就令他的淪落不能成爲墮落,也就忘不了竹林酒肆的一切。怎麼辦?作賦澆愁吧!

劉伶,別具風格,世俗禮法於他皆是無稽之談,“維酒是務”。爲了逃脫世外,高歌洋醉,奈何才情甚高,司馬家的世道不想放棄他。他不想死,也不想失了自己的骨氣,只好不要臉面裝瘋賣傻,以保全自己方寸之間的清淨。

王戎,有才有貌,有情有義,所以愛情事業雙豐收。他年輕時,雙目如電,窺見世情人心,和好友們一同避世。然而他的意氣風發讓他在目睹朋友赴死後決定與世界周旋。就是這個意氣書生,領兵滅吳、安撫荊襄,官居司徒!年老時遇八王之亂,毅然拔刀衝陣,一如年少時的意氣風發。

阮咸,才氣就不說了,關鍵精通音律,彈得一手好琵琶給他加分許多。爲人放浪形骸,直言不諱,所以爲官之路很不順,抑鬱而終。

怎麼樣?竹林七賢都想起來了吧?有沒有爲他們的命運嘆息?

看完《從前有個書生》,你會發現,你一直在爲書中人物嘆息。

除了上述書生外,還有我們熟悉的建安七子、潘安等等,還有不怎麼熟知的杜預、石崇、劉琨等等,更有那些名不見經傳的書生們,他們都有各自的名場面留在魏晉歷史的長河裏,他們的人生使魏晉風度熠熠生輝,更爲歷史增添了許多動人之處。

作者用動人的語言爲我們描述了一個個鮮活的書生形象,同時也在給我們描述了一個壯闊的歷史大舞臺。所以,我喜歡這本書——《從前有個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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