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縣821特大暴雨洪災紀實

8月21日晚,大概有十點多吧,大雨就開始下了起來。剛開始還是挺溫柔的,只有大顆的一點,東一聲西一聲砸在車上,只當作不過就是任何平常的一場下雨而已。

幾分鐘後,大雨,像倒一樣傾瀉而來,不過是帶着過濾網那樣的大篩眼,雨刮器開到了最大,依然覺得不夠用,眼睛不敢打飄,生怕一個不留神,“咚”地撞上了什麼,也擔心後面的車輛撞上了自己。前後的擔心,第一次感覺到對雨的害怕。

到小區後,停在安全地帶,坐在車中,想等雨下得小點了,再下車——這樣的雨出去也是一身溼,傘也護不住。可沒想到,一等幾分鐘,雨絲毫沒有要小的意思,第一次覺得這場雨沒有按常規出牌——以前像這樣的大雨,下不了多久,就會逐漸小起來。

冒着雨下了車,衝到門樓下。一路上,院子裏的水淹到了腳面,下裝徹底溼透。清洗後,換上舒爽的衣物,剛站在陽臺上,就聽到一陣警報聲由遠及近,路過我們這邊,不知又馳向哪裏。

窗外的雨沒有減小,依然我行我素。路上,幾乎沒有車輛,隔一會兒就有幾聲響着警報聲的車輛呼嘯而過。每當聽到這種聲音,心裏就覺得很不踏實,預感到這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

躺在牀上,睡不着,然後聽到樓下有騷動的聲音,爬起來看向窗外,幾個人在雨裏不知在說什麼,地下停車場有車輛進入也有駛出的。

小區羣裏不知誰發了一條信息:剛接到電話,停在外面的小車注意了!一句話像投入了重彈一樣,激起千層浪,心裏的預感更強烈了。接着我聽到兒子下樓的聲音,很快便沒有了聲響,我也下了樓,樓下空無一人,樓上每個房間裏也沒人,害怕的感覺又升騰起來,夾雜着一絲恐懼。我打電話給他們,他們說:沒去哪裏,就是看看樓下的車,看看有沒有問題!

果真是這樣,停在外面的車不安全。很快他們回來了,說沒事,外面的路上有巡警在巡邏。我們再次安心睡下。

警報聲還是隔一會兒響起,由遠及近,最後銷聲匿跡,好像是停在我們周圍哪個小區。從窗戶望下去,似乎沒有什麼異常,整個城市還是那樣有條不紊,該亮起的各色燈都在不停地變換着,稀疏的車輛也是不緊不慢地行駛着。

我再次睡下了,心裏總覺得很不踏實,有種恐慌的感覺。城市的夜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天空是陰鬱的灰色,茫茫的雨霧籠罩着上空。突然,燈光暗了下來,房間裏也暗了,我爬起來一看,整個城市的中心都是一片黑,沒有燈火,五彩霓虹也沒有了,好像都睡了過去。只有我們小區不遠的路上亮着幾盞燈,下面停着一輛頂上亮着警報燈的車,沒有聲響,有一個人在車周圍來回走動。

樓下彷彿是外國大片裏的黑色城堡,在暴風雨中搖搖欲墜,正在以一種覺察不到的速度,墜向某個未知的深淵。站在九樓的高度,下面和遠處是煙籠的一片城堡。耳邊仍是瓢潑大雨。有一處窗戶亮起了燈,即刻又息了。

這樣的大雨之夜,外面不知道是什麼情況,竟然全城停電了,怎樣才知道外面的情況呢?我想到了朋友圈。

打開一看,還真的有人發。凌晨12點多,大雨下了兩小時,有人發從樓下拍到的照片,車被水淹到車輪上,路面積水很深了!晚歸的人戲謔髮圈說,來的時候好好的,沒想到自己回去的時候要借船回!街上的水到大腿上了,有些單車都停運了,只好趟水而過。做生意的人髮圈說,冒雨去看了門面,街面上的水都很深了,再下下去水就進屋了,希望不要再下了,希望水不要進屋!

可雨勢似乎沒有聽到人們的願望祈禱,不改初衷。漸漸地,圈裏的圖片上,車被淹的越來越深,有人趟着水,都快要腰部了,有人開始祈禱平安,祈禱還在大山裏的親人平安。

街道的水一點點漲着,我們這邊卻沒有變化,依然是警報聲由遠及近地響着,然後停在某處。小區羣裏的也開始發一些害怕和擔心的言辭,有人說下去看了車庫,沒問題叫大家安心睡覺。

再次望向窗外,路面上溼漉漉的,絲毫沒有積水的樣子,大概這是交通要道,控水措施很到位!路面是中間高,兩邊低,水存不住,都流向兩邊了,能看到了對面小區,也沒什麼積水。

朋友圈裏一人發出了號召大家趕緊挪車的信息,說地下車庫進水了,已經堵住了出氣口,水位越來越高,還發出爲擋住大量水的湧入,用木板等物堵水的照片。人們羣情激奮,鬥志昂揚地開始了跟水作戰,那一種場面,真的好感染人也奮袖出臂,助一已之力啊!

朋友圈裏的基調慢慢變了,成了一種祈禱加祝願再是加油的調子。因爲知道無可控之力,唯有用心的力量去做一些求安慰和平衡的事。

車被淹到了快車頂的時候,應該是可以預料到的,現在已不怎麼關心車的問題了,而是生存的問題了。停電了,水也快停了!號召趕快存水的信息一看到,我也趕緊下樓去接了好多水,還燒了兩大壺水放着。

情況已經到這樣的地步了,還能有多壞呢,還好我們這邊沒有積水,也沒有停電停水。一看時間,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了,雨還是那樣大,怎麼就不知道累呢?

一覺睡到了7點多,窗外雨小了些。路面上人頭攢動!朋友圈裏熱鬧了。各種各樣的車被淹,被水衝到下游,被撞毀的,被衝進低窪區的,被衝到橋下面的,店面進水的,救援劃汽艇的…都一一充斥到眼前。

人們踩着遍地的黃泥漿子,爲生計涉水淌車,水位沒有褪去,生活還得繼續。去超市買菜,發覺比往常的人更多了。購物筐都不夠用了,用上了小推車。蔬菜瓜果區人最多,不停地查漏補缺,卻發現還是供不應求,方便麪架位空出一片,一些可以涼拌的食品,如麪皮,早早地被搶完了。也是停水停電,喫都成問題了。超市的營業都是靠發電完成。

一瞬間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前幾年,手機只是用來打電話,發信息,新聞只能靠電視報紙或電腦上獲取,而不是功能強大的手機。因爲停電了,手機待機時間有限,不敢開流量,不能看朋友圈,不能涮各種新聞,手機只能回到最原始的狀態。

還好,有一飯店,就像《康熙微服私訪》那樣發朋友圈舍飯,早飯午飯一應俱全,得到了很多的點贊,還讓人去那裏給手機充電。這種艱難時期的大愛給了我們一個正能量的楷模。

路邊的一燒烤攤子,街邊的一個賣麪皮的,從早上到下午,到下午六點的時候,還在不停地忙活,說自己真希望電和水趕快來,自己一天都沒喫飯了,還是昨晚上吃了飯的,早餓過時了。買麪皮的說,餓了就吃麪皮啊,你自己做的!賣麪皮的說:我倒是想喫呢,沒時間啊,從早上到現在,廁所都沒上一個!說着,她的動作還是一樣的麻利,帶着一種節奏,那是多年的幹活習慣。

下午快七點時,水電終於來了。小區羣裏的都相互提醒,回家可以用電梯了,不用爬樓梯了。

天空下着毛毛細雨,但是力量還是不容小覷,把路面的黃泥濘也沖刷了的沒了,街道變乾淨了。這是難過的一天,沒水沒電,手機不敢大膽用,喫飯湊合着,好幾個地方聽說排起了好幾米的隊伍等待喫飯。

這一個夜晚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8月23日早上,金黃的陽光早早地灑進了房間,太陽出來了,洪水在22日中午已經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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