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他媽的疫情
文/劉獻洛
記得路遙先生獲得茅盾文學獎以後，卻沒有路費去北京領獎。好不容易湊足了路費，但還是沒有請客喫飯的錢。
他便讓弟弟王天樂幫忙想辦法，弟弟說了一句“今後再不要獲什麼獎了，如果你拿了諾貝爾文學獎，我找不來外匯。”
路遙回了一句：“日他媽的文學。”
很多人對這句話印象很深刻，覺得堂堂的路遙先生怎麼說髒話呢？
大家有所不知，這的確是我們陝西人罵人的話。另外呢，有時，也就是一個表達憤怒的口頭語，一般就是人在氣憤，無奈，鬱悶，絕望時說的。
你想啊，路遙先生獲了大獎，卻沒有路費去北京領獎，換做是你，你不鬱悶嗎？你不氣憤嗎？獲獎無數的他，去世後，竟然留下了一萬元多元的欠條！
而我呢，卻是因爲疫情被阻隔在海外，將近兩年都回不去啊！
那個日思夜想的祖國啊！
那個魂牽夢縈的故鄉啊！
還有那個讓我牽腸掛肚的父親啊！
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到祖國母親的懷抱呢？
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我的老父親呢？
可是，疫情什麼時候結束，世界航班什麼時候能夠恢復正常，誰都不知道啊！限制條件那麼多，回國航班那麼少，機票貴得離譜，我又能如何呢？
誰能想到正常出個國、探個親就回不去了呢？
誰能想到2020年會發生席捲世界的疫情呢？
誰能想到這個疫情如此頑固，不斷更新換代，肆虐全球快兩年還不消失呢？
誰能想到菲律賓疫情會這麼嚴重呢，現在單日新增病例超過了兩萬，累計確診已超過210萬呢？
身處菲律賓疫情漩渦之中，出不了門，回不了國，真的是：喊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啊！
有的人會說“心安處即故鄉”“既來之則安之”“大丈夫四海爲家”……對啊，道理我也懂，但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感到一陣陣心慌和無助。
萬一老父親有個啥事，我怎麼辦呢？他可是我的精神支柱啊！他一個人既當爹又當媽，含辛茹苦將我撫養大。好不容易，我成了家，在城市裏有了立足之地。本來呢，他老人家可以安享晚年，子孫繞膝的，沒想到卻因爲疫情，成了孤家寡人。
我不知道這一年多以來，他過着怎樣的生活？
有多少個夜晚，他思念兒孫無法入眠？
他有個頭疼腦熱，卻沒人帶去醫院！
遲早到家，也都是冰鍋冷竈……
想想都覺得淒涼啊！對不起老父親了，兒子不孝啊！
上次打完第二針疫苗後，妻子喝了一杯濃咖啡，就感覺有點呼吸困難，吃了很多藥，都沒有好轉。
上週，女兒吃了過多冰淇淋，後來就發燒、咳嗽，一個多禮拜了，還沒好。
妻子諮詢了很多親戚和在線醫生，人家建議她去做個病毒檢測。妻子擔心的不得了，怕萬一感染了怎麼辦？孩子還小，傳染給孩子了怎麼辦？
我倒沒覺得自己有任何異常。但有時也挺擔心的，萬一我再也回不去了，咋辦？誰來爲老父親養老送終？
去年，我們在妻子的弟弟家呆了半年，三個家庭十一口人擠在一起，生活非常不方便。就那樣，我們在家隔離了四五個月。
後來，爲了省錢，我們不得不搬到老丈人家所在的鄉下。基本上哪裏都沒去，頂多門口走走。坐喫山空一年多，實在撐不住了。爲了工作，今年二月份，我們又搬到了馬尼拉。
這半年多以來，疫情形勢非常嚴峻。頭幾個月我還經常外出工作，後來，我就經常隔離在家。偶爾外出，也是爲了買基本的生存資料。
大人心情煩躁、鬱悶。小孩子到了入學年齡，卻沒辦法上學。整天鬧騰的厲害，小臉上掛滿了愁容。
（有天早上，她醒來後，就一言不發，蹲在牆角，手託着下巴，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另外，從去年五月份到現在，孩子的疫苗一直都沒辦法打。疫苗本上一片空白，到時候會不會也上不了學呢？
還有，我辛辛苦苦攢錢，買的車子，纔開了一萬公里，從來沒開回過老家。在露天放久了，會不會報廢了呢？貸款買的房，長時間不住人，會不會受損呢？
唉，日他媽的疫情！把人要折磨到啥時候呢？
作者簡介：
劉獻洛，筆名四合道人，陝西洛南人。久居南方，心懷故鄉，寄情文字，鍾情山水，喜愛音樂，以文會友。目前旅居菲律賓，爲菲華作協會員。個人公衆號“菲行漫記”，歡迎大家關注和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