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候，有位曾因江南治水中貪污被處罰的官員向皇上告發，杜宰相隨皇上南巡，爲的是彰顯自己的威風。這一點，不少人都看出來了。
皇上知道杜宰相去江南是自己讓他去的。說實話，這怪不得杜宰相。但皇上的心結始終擾亂着他的心思。在皇上看來，不管怎麼說，既然有大臣覺得杜宰相對自己有私心，那就可以找到制衡杜文瑞的力量。
皇上沒有馬上對杜宰相做什麼，但私下，厚賞了那個捏造事實的官員。
一切，像平靜的江水向前流淌着。
這是一箇中秋節，皇上沒有和東宮、西宮一起賞月。皇上的心，完全被貴妃拴住了。自然，賞月的美好的時光，皇上是和貴妃在一起的。此時，貴妃已經生了一個小兒子宏睿。
吟詩，喫餅、喝酒、唱歌、跳舞，月色融融，愛意融融。皇上和貴妃玩得昏天黑地。
盡興之後，回宮歇息。貴妃扶着皇上，醉意濃濃地說：
“皇上，臣妾受盡恩寵，本來該是知足了。可臣妾還的有一絲憂慮。”
皇上醉態十足地說：“愛妃有何憂慮？儘管說來。朕可爲你做主。”
貴妃扭捏地說：“臣妾不敢說——臣妾害怕破壞了皇上的好心情。”
皇上的手在空中一揮，咕噥道：“別這麼婆婆媽媽的，有什麼就說。——說什麼朕都能承受。”
貴妃這才羞羞答答地說：“臣妾擔心未來會受到正宮的欺負。”
皇上滿不在乎地說：“有朕在，誰敢欺負你？”
貴妃繼續說：“太子掌權之後呢？”
皇上這才意識到貴妃的意圖。他笑了，說：“哦？——愛妃的意思朕明白了。——這事好辦！——不就是朕的一句話嗎？——明天，我就在朝廷上宣佈改立宏睿爲太子。——怎麼樣，這一下，你高興了吧？”皇上說完，伸手戲弄地捏了捏貴妃的鼻子。
貴妃撒着嬌：“嗯！——皇上對臣妾好，臣妾只好盡心侍奉了！”她一下抱緊皇上。兩人乾柴烈火似的在龍牀上滾了起來。
第二天，當皇上在朝堂上宣佈另立宏睿爲太子的時候。上朝的大臣隊伍裏產生了一陣細微的騷動。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卻又不敢進言。
杜宰相的心裏翻騰如海，他知道，世道變了。此皇上非彼皇上。
自己已經五十多歲了，成了老朽；而皇上，正是壯年時期。人心不古啊！我該怎麼輔佐皇上纔好啊？
但是自己既然受了先皇之託，還能有迴避的路走嗎？
既然大臣們都不敢說了，進諫的使命又一次落在了自己的肩上。
杜宰相振作了一下精神，神色莊重地說：“皇上英明！——國家爲重，個人爲輕。臣認爲，立太子的事，事關國體。這事早以確定。況太子行爲端莊，禮儀得體。綜合觀察，沒有必要更立太子。如與宏睿相較，前者年長，後者年幼。兩者同比，後者並無特別優勢。臣建議皇上不要更改爲好。”
皇上本以爲會無人反對。但杜宰相居然又站出來說三道四。這令皇上心裏很窩火。
好吧！——這事也要擋朕！那就別怪朕不客氣了。
皇上發怒地說道：“說起來，這立誰做太子，該是朕的家事。——不要把什麼事都同國體關聯起來！——朕之所以在朝廷上宣佈，不過是告知大家而已。並不是讓大家討論的。朕意已決，這事就這麼定了。”
“皇上！——臣懇請皇上一定三思啊！——”杜宰相發出肺腑之言。
皇上冷眼看着杜宰相，覺得自己這杜宰相簡直就是天下第一等仇人。於是傲慢地說：“難道朕的思考還不及你細緻嗎？”
杜宰相明白，一切都已無法挽回了，他淚飛如雨，呼天搶地地高呼：“皇上啊！——臣不是這個意思！——嗚嗚！——臣只是受先皇臨終託付，臣不得不盡忠盡責啊！——皇上！——請聽臣。。。。。。。”
“別說了！——別拿先皇來壓朕！——你以爲朕不記得嗎？朕爲太子時，是你出了餿主意讓父皇將朕送到邊疆喫苦。”皇上的手猛地一揮，似乎要將一切阻擋的力量推開，“回宮！”皇上最後的兩個字說得怒氣衝衝。
說完，皇上看也不看杜宰相，從龍椅裏站起來，拂袖而去。
朝堂上除了山呼“萬歲”的聲音，剩下的，就是杜宰相撕心裂肺的哭聲。
大臣們心情複雜地魚貫而出。
最後離開的，是杜宰相。他淚眼婆娑地看着空空的朝堂，心裏感到異常的疲憊。
自己年過半百，孤苦無依。幾十年效命於朝廷，一直謹慎做事。誰曾料，國勢怎麼會發展成今天這個樣子呢？
自己對不起先皇的重託啊！
杜宰相打算私下再找皇上談談，也許立太子的事還有希望說服皇上。
杜宰相寫了求見皇上的摺子，讓貼身侍衛將摺子送到了宮裏。
很快，侍衛帶回了皇上的話：皇上很忙，有話在朝廷上說。
杜宰相跌跌撞撞地走出相府，站在庭院中絕望地長嘯一聲。這聲音如同炸雷，驚起了一羣棲枝的鳥兒。
杜宰相覺得自己再也無所作爲了，於是斷絕了繼續勸說皇上的想法。在朝堂上，杜宰相提出了辭官歸鄉的申請。
皇上仔細地看了杜宰相的申請，掃了杜宰相一眼，他想起了父皇對杜宰相“配享太廟”的評價。於是似笑非笑地當着大臣們說：“杜愛卿啊，父皇臨終的話，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啊！——父皇說你是國家中流砥柱，說你配享太廟。我怎麼會捨得讓你現在就退休呢！哈哈哈！——朕知道你爲了國家可謂嘔心瀝血。這樣吧，你再爲朕操勞幾年，朕一定不會食言，準你回鄉。不知愛卿意下如何啊？”
杜宰相知道，自己的命運是操在皇上的手心上。他只能以退爲進了。退休的事只能再議了。
杜宰相叩首稱謝：“謝主隆恩！”
熬了幾年，杜宰相又向皇上提了幾次，皇上都拒絕了。
最後一次，杜宰相生了一場大病，呼吸困難。皇上請了太醫給杜宰相看病。病算是治好了，但杜宰相非常虛弱，走路都要拄柺棍。
皇上終於同意杜宰相辭官歸隱。
幾天後，杜宰相稍有好轉，時逢杜宰相六十大壽。相府上下，一片忙碌。大家都想讓宰相今年能過個歡歡喜喜的生日，好掃去宰相身上的晦氣。
幾個零星的同朝同仁也來祝壽，杜宰相坐正堂上，病懨懨地接待着他們。
忽然，一個消息傳來。皇上要親自到府上來爲杜宰相祝壽。
府上立刻沸騰起來。大家既興奮，又緊張地等待着皇上的駕到。
在丫環的攙扶下，杜宰相在大門口隆重地接待了皇上。
皇上笑容可掬：“平身！——都起來吧。”
皇上扶着病歪歪的杜宰相，說：“朕得知杜愛卿今日是大壽之日，特地前來祝賀！”
杜宰相欲行叩謝之禮，被皇上止住。杜宰相喫力地說：“皇上，臣。。。。。。臣受不起啊”
皇上正色地說：“杜愛卿何處此言？——愛卿有功於國家，朕慰問你，也是應該的。”
杜宰相忙說：“謝謝皇上！——皇上請！”
一行人邊說，邊進了前門，穿過庭院，進了正屋。
早有人將皇上的賞賜之物擡進府中。
奇怪的是，隨皇上進來的隊伍中，有一頂紅色的嬌子被擡到了庭院中。
衆人不知皇上是和意圖。都用奇詭而緊張的眼神看着皇上。
杜宰相也不知皇上的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皇上不慌不忙地對着嬌子說：“出來吧！”
嬌子中走出來蓋着紅布頭的新娘。臉自然是看不到的，但身材顯得豐滿。
杜宰相立刻明白了皇上的心意。——皇上這是考慮到自己即將離京，怕自己孤獨，給自己找個女人啊！——覺得皇上終究還是一個體恤臣子的人啊，杜宰相心頭感到了少許溫暖。
兩個宮女扶着新娘走進了堂屋，來到皇上面前。
皇上開口道：“杜愛卿爲國操勞，幾十年如一日。不顧家庭，盡忠報國。此等精神，堪稱楷模。朕念其年事以高，爲方便照顧，特賜宮女一名，婚配於杜愛卿。”
杜宰相淚流滿面地叩首：“臣謝主隆恩！”
衆人們也叩首而謝：“皇上萬歲萬萬歲！”
皇上誇張地笑了，張揚着兩手：“平身！——”
皇上繼續說：“杜愛卿不日將離開京都，到時朕可能來不及送行。所以，今日朕的行動，慰問，婚禮，送行，算是三事同做了。”
衆人又是一陣“皇上萬歲萬萬歲”的歡呼聲。
皇上最後笑盈盈地對杜宰相說：“杜愛卿，將新娘扶入洞房吧。——朕還回宮有事。就告辭了。”
衆人忙磕頭送行。
【齊帆齊微課27】（非主題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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