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那緊張樣兒


媽媽,老師一念分數我就緊張。

怎麼緊張了?

心裏像安個小鼓,咚咚咚響個不停,我自己聽得清清楚楚,越不想聽,聲音越大,心臟就好像要跳出來似的。

這很正常啊,看你那緊張的樣兒!以後你緊張的次數還會很多,緊張的樣子也會很多。

請看看以下幾種情況吧,緊張的時候遠不只這些,你一定要不緊張,不要怕。

在課堂上背書,他很緊張:腦子一片空白,啥都想不起來。好容易想起下一句,聲音變成另外一個人,有時候會顫抖得休止符太多,擠幾個字再擠幾個字,惹得好哥們扭過頭給他打電話,或者不懷好意地朝他擠眉弄眼,讓老師直皺眉頭,甚至於柳眉倒豎。

他偷偷拿媽媽的十塊錢去買玩具,媽媽問他時,他不敢看她的眼,自覺得躲躲閃閃,兩隻手沒處放,禁不住渾身瑟縮,被媽媽一下子看穿,倒黴,以後再不了。

她一個人在黑暗的衚衕裏走,只聽得自己的腳步響,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地上怎麼一個坑兒一個坑兒呢,白天可沒有覺得啊,我的腿怎麼不會彎了?壞了,我後面怎麼又有腳步聲,快跑。

課堂上,他課本下塞了一本《米小圈上學記》,語文老師再好聽的話也慢慢地失去了魔力,鐵頭從米小圈手裏奪過冰淇淋正喫得香呢,他的嘴裏也不自覺地溼潤起來,咂叭咂叭,一擡頭,她站在他身後,刀一樣的目光讓他縮成一團,他好似一隻小雞被她拎起來又摔在地上,周圍的壞傢伙們瞅着他哧哧地壞笑。

體育老師讓你們跳山羊,起初拿一個高凳子當山羊,她看別的同學站在五米開外,先慢步助跑,臨近凳子約摸兩米吋,速度加快,到凳子跟前,左右兩手分抗凳子兩端,雙腿分開,跳起,得,跳過去了,像小燕子張開雙翅飛得輕鬆自如。可輪到她時,她跑到高凳子跟前,“咚”,跌倒了,爲啥?她覺得凳子像一堵山牆,心兒呯呯跳,慌忙中一隻手按空,嘴碰到凳子出血。第二次,心兒呯呯跳,使足力氣,“騰”坐在凳子上下不去了,怎麼這樣?手沒按空,身子卻沒跳起來。“再跳一次”,同伴們極力攛掇,卻沒下次了。

以後,她在電視上看到體操比賽,對運動員在平衡木上在高低杆或吊環上如小鹿似飛燕,心好像被麻繩捆成一團,嘴裏哎呀哎呀,心喊“換頻道換頻道”,手卻被釘住一般不能動彈,眼睛從運動員身上挪不開,直到他平安着地。如果是幾歲的女孩子,那就可能用一隻手捂住雙眼,手指扠開,從縫隙中偷偷地瞅。可她畢竟不是幾歲,而是一個成年人。

他被人按在椅子上,他們幾個人把他圍在中間,不說話,那目光好像要把他給撕了,他左腿壓在又腿上,再右腿壓在左腿上,兩隻手抖抖抖,兩邊臉向外膨脹,一雙眼睛不情願地開開合合,咋辦,咋辦啊?唉,唉,哥哥,哥哥,給我一顆煙,給我一顆煙抽抽,我全說。

做難事兒以前,他一趟一趟地往廁所跑;或者他腦袋裏“轟”的一下,大冬天的卻瞬間出一身汗,手心裏也是汗,不敢說一句話,要不就是語無倫次。

這一段湖南電視臺有個節目叫“龍的傳人”,推銷優學派的,有個活動叫“全國百星國學兒童”,在詩詞奪冠擂臺上,李泊庭抓耳撓腮,時而手指敲擊桌面,時而彎腰時而擡頭望遠,還動輒敲自己的頭,總能時間卡點前的最後一秒,詩句脫口而出,大家都爲他提心吊膽,接着,“撲通”一聲,心放進肚子裏了。而他的對手李維昊,他倆同年,十一歲,總能神定氣閒,卻最終沒抵過李泊庭的鋒芒。

可見,有時候緊張還是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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